等小妹醒来已是日晒三竿了。整个屋子一片安静。没有小臣那欠扁的“小黑妹,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你这头猪…”的笑骂声,对呀,都这个时辰了,小臣怎么还没有来叫她起床呢?她冲出屋子,冲进他的房间,“小臣今儿个怎么睡得比我还晚了。”
没有人回答她,脸上本来就僵硬的笑容更是僵硬无比了,小臣的屋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就像他每天起床都会这样把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一样,只是…。
“小臣”小妹呆立在那里囔囔道。
“他昨天夜里就走了。”袁鹤没有进屋,只是一贯淡淡的语气,说完就自回屋去了。
小妹看着这熟悉的房间,房间里依稀残留着他的气息,他的一颦一笑仿佛就在身边,总会有这样的感觉,感觉一切都没有变,那个离去的人仿佛一直都在。不知道怎样去用科学的方式解释这样的感觉,说是自欺欺人也好,只是自己主动地将现实隔离开来,只愿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所以才会有强烈的错觉他一直都在吧。
妈妈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呢。
小妹仿佛又回到了妈妈去世的时候,爸爸整天的不回家,家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她只能天天对着她的熊熊布偶说话,仿佛世界上只剩自己独身一人,那种深深的孤独感牢牢地扼住她的咽喉,她如同溺水的孩儿,挣扎在这份不愿相信的事实里。
小臣,从来都不知道,我对你的依恋,竟是那么那么深…。
那天,小妹在小臣的屋里呆了一整天,呆呆的坐在小臣的床上,不时傻笑着,笑完又默默地流泪。她回忆着和小臣这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心里一阵一阵的绞痛着,小臣,我都没有好好和你道别呢…。小臣,你说你去边疆,边疆的太阳和风沙会让你变黑吗?小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呢?我听说打战是一件很漫长很漫长的事呢…。小臣,你回来了还会记得回这儿的路吗?小臣你会不会想小黑妹呢?小臣杀人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呢?小臣在军营里会不会不习惯,会不会被欺负?小臣…。
这么一晃,就是几日。
小妹一直在小臣房里没有出来过。
袁鹤每次只是将食物放在桌上,便无声退了出去。每次再来,那些吃的依旧原封不动地放在桌子上,袁鹤只是将旧的食物拿走,换上新的,再默默退去。有时候,袁鹤也会在窗口停留一会儿,只是叹气,并无进来打扰。
两日后,小妹依旧滴水未进,粒米未食,袁鹤皱眉了“小臣走时,曾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你如此作践自己,小臣又怎会安心作战?”
这么些天,小妹一直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小臣,小臣这个名字仿佛踏尽沧桑回到她的耳边。虽然只有短短几日,对小妹而言却仿若隔世。
或许,是这幸福的生活来的太突然,又或许是前世又太多压抑太多心伤,所以,才会更加珍惜和在乎小臣带来的温暖。更加依赖,依赖小臣的照顾,依赖小臣的宠溺,依赖这有小臣的生活…。
所以,才会有了现在的失魂落魄…。
小妹知道,是自己太脆弱,经不起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是我太矫情了。”小妹毕竟有成熟的思想,只是,有时候我们会放任自己的感性淹没理性。
小妹动了动,只觉身体一震麻痹,脑袋晕眩不已。她强撑落地,却是身子一软,倒了下去。袁鹤眼中一片怜惜,却是没有上前来扶,见小妹有了吃东西的念头了,便放心地退下去了。
短短几步的距离,小妹走的却是格外艰辛,身体无力,且这一段路再无可支撑的地方活物体,她只得是站起来走几步倒下去,再挣扎地站起。待走到竹桌前,身体早已透支无半分力气。坐在竹凳上恢复了会儿,小妹端过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想是袁鹤也考虑到小妹这几日未进食,肠胃虚弱得很,事宜吃一些清淡的流质食物,特地熬了一锅小米粥。
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下肚,小妹也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眼泪簌簌地滴落下来,小臣,就像刚才这样,我要吃到粥,就要靠自己走过来,就算有多辛苦,我也要自己走过来。我的人生也该有自己来走,这样依赖着你算个什么事呢…。小臣,是我糊涂了…。
小妹休息了会儿,收拾好东西,就回自己房里了。
袁鹤在自己房间里看到小妹的房间里的灯亮了又熄灭,捋了捋胡须,眼神里,看不出喜忧。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小妹依旧像往常一样起床,准备早餐,练了练武。
以前小妹总是偷懒,总是要求睡到自然醒,这练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有时被小臣吵得烦了,才起身陪小臣一起练。最初也只是觉得好玩,只是现在她只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得可以自己保护好自己,不依赖于别人。
袁鹤开始也只是惊讶,初时只觉得小妹是想找点事做,填满小臣不在的生活。可是后来当他看到小妹那从未有过的坚持,也随之动容了,教小妹也越发认真严厉起来。
袁鹤着重教小妹使剑,却不是那种薄翼般的软剑,而是生铁所著的重剑。小妹毕竟还是小女孩,提起都有困难,而袁鹤却无视她的性别年龄,让她提着这为开刃的重剑去上山砍竹。背上山就以半条命了,还要挥之砍竹,最重要的是这重剑还是未开刃的。小妹心里曾一度诽谤这袁鹤是不是对她积怨已深,趁此机会以权谋私存心刁难她的。或是这袁鹤干脆把她当成了小臣?再或者这袁鹤本身就是一个心里极度扭曲的虐待狂?!
小妹吃力地挥舞着那半人高的重剑,一边默默咒骂袁鹤虐待狂,一边默哀小臣以前的悲苦生活,亏小臣还可以云淡风轻地接受袁鹤的训练那么多年,真是非一般的强大呀!
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击,只是在竹子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砍了几次,小妹都想骂娘了,这深山的竹子本就长得结实无比,袁鹤还叫她每天砍完十根竹子再回家,这种情况,她砍到明天都看不完十跟竹子呀!当然,她才不是小臣,奋力砍了一天,也才砍了一根半而已,第二棵砍到一半时,天以半黑,小妹早已饥肠辘辘,再无半点力气。见天色已晚,小妹就狼狈地拖着那重剑,拖回了竹屋。袁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晚饭过后待小妹恢复些气力,便又开始教她近体格斗了。
袁鹤说,近身格斗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女子体力不及男子,所以战斗拖得越久对自己是越不利,而这近身格斗,又叫刺客之法,最是注重一个快准狠。最好就是可以一击必杀,当然,也是最后的保命符。
袁鹤又教授了小妹一套简单的刀法,说其简单,是因为这整套刀法只有几招,毫无花俏,简洁凌厉。小妹对着刀法的创始人那是一个敬佩和胆颤,这是要杀多少人,有多少经验才总结出这么简朴而精髓的几个套路出来的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白天,小妹就背着那重剑上山砍竹,晚上就跟随袁鹤练习近身的格斗技法,偶尔,袁鹤也会教小妹一些药物的毒理,在袁鹤看来,自保的手段越多越好,丝毫不在乎是否光明磊落。
转眼,冬去春来,竟是一年过去了。
远方的战事一直持续着,小妹也只是偶尔下山补充物资的时候听到一些关于前线的消息。什么时候谁挑战了谁,谁设计了谁,谁胜了,谁败了,谁损失更为惨烈,谁又受了什么封赏…。零零碎碎的信息,只是,里面没有你…。
无从得知你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好。而我,唯有在这里不断强大自己,等你回来…。
小妹每次都会刻意去听有关战场上的点点滴滴,只是,听到的,都是一些她不在乎的,而在乎的…。
那么遥远的消息,经众人的口耳相传早已不知道真实性如何了。小妹只是听着,每一次,她都试图从哪些只言碎语中,拼凑出小臣现在的生活,一定很苦吧…。
如今的她,已经可以将重剑挥刺自如,那山中的一片竹林也被她砍个精光,而身手在这袁鹤一年来丧心病狂的调教下已敏捷无比,特别是近身格斗的刀法,更是被她练得有几分真意,几次都伤到了袁鹤,不过那点小伤对袁鹤而言根本就是不小心被家狗温柔地咬了一口般不值一提。如今她每晚都会和袁鹤过上几招,她的实力越是强大,对袁鹤自身的实力越是心惊,明明就半截入土的老头了,那份敏捷和凌厉却是小妹望尘莫及的。每每过完招,袁鹤总能准确无误地提出小妹的死角和不足。小妹只是一阵心惊,若是此人是对手,绝对是个异常强大得存在,而且就小妹现在的实力而言,都还不够死的。
这一年,小妹却是脱胎换骨了,整个人都精神朝气多了,许是感受到了自身实力的强大,小妹身上慢慢多了股冷冽的傲气。这一年基本不是对着无言的竹子就是对着寡言少语的袁鹤,小妹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爱笑爱闹了,多数也是沉默的。
这一日,小妹照理扛着重剑出门,现在她已经不用砍竹了,而是开始练习剑法了,只不过依旧是用那把没开刃的重剑而已。而她的剑法也逐渐有些模样了,只要不要遇上那些像袁鹤这样的怪物,小妹觉得自己现在的实力行走江湖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现在,袁鹤在她的意识里,也就是“老怪物”的最佳代言人了。
------题外话------
因为快期末了这些天课又比较多所以更的很慢,陌和表示非常抱歉。之前的第六章觉得写得很没感觉,所以决定改了重写了,看了旧版的朋友可以重新看看后面的吧,免得到时候后文连不上哦…。微微剧透一下,小妹要下山了呢,故事才刚刚开始哦…。希望大家可以继续关注我的文,今天看到点击率竟然突破了100,陌和心里那叫一个开心呀…。毕竟是第一次正式发文,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求指出,陌和会改进的…。恩,希望大家会喜欢我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