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不远处马车里的白渝,仔细看的话可以注意到他太阳穴上的青筋在直跳,且偶尔从薄唇中溢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这就是齐国第一才女?笑话!
唱的什么玩意儿?什么老虎?什么尾巴?低俗!
“来人!”
白渝话音刚落一黑衣男子便出现在马车前,恭敬应道:“主子。”
“把她的嘴堵住,立刻!现在!”白渝怒不可遏地吼叫着,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所有人都被吓得抖了三抖。
行沅从没见过主子如此失态过,当即不敢耽误,几个纵身就去了后面的马车,一把掀开帘子,直接进去拿出破布就要往顾黎嘴里塞。
顾黎奋力挣扎,谁知道哪里来的破布?有感染病怎么办?
蓝林以命相护,就是不让这人碰到郡主,敢放肆?从我身上踏过去!
行沅怒急,这两个难缠的女人!马车太小,功夫无法施展,根本没法制服这一对烦人的主仆。
实在硬来也不行,主子只说堵嘴可没说伤人,万一自己控制好弄伤了那个仿佛一戳就会碎的小郡主怎么办? 万一耽误了主子的计划怎么办?
行沅思前想后实在觉得不妥,就这么跟顾黎二人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显然,顾黎就是躲在蓝林母鸡身后的小鸡,而行沅是阴险狡猾惦记小鸡的那只鹰!
顾黎知道自己讨不着好,反正也饿了,不能再这样浪费力气,调整出一个萝莉的笑容,喏喏道:“黑衣哥哥,不玩了,我不唱了还不行吗?别用那个。”指指那块破布,莹白的玉指在月光下分外诱人:“别用这个堵我嘴,很臭!”真的有股怪味,你怎么不塞自己嘴里试试?
或许是月光太柔和,让行沅这一刻有些飘然,看着马车里那笑意嫣然的小脸到底还是没下得了手,只是嘱咐了几句:“别唱了,主子生气了。”
“哦,好吧…黑衣哥哥,有吃的吗?我饿了,而且还渴了。”
行沅想说没有,可…。“等会儿,我就拿。”说完转身竟真的去马上拿,回来的时候低头瞧瞧手里的水袋和干粮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原地踌躇了会儿,理智告诉自己‘别过去,把东西放回去,别理她们!’,可身体总是不听话早已做出了选择。
行挚看了一眼行沅,微微拧眉,不赞成此刻他的行为,主子不喜欢违背他擅自做主的人:“行沅,你冲动了。”
行沅何尝不知,他现在就他娘的后悔了,可是东西已经被他扔进去了!
再抢回来?作为男子的尊严不允许他做出此等没品之事!而且……那张莹白小脸甚是喜人,给了就给了吧,若主子要罚只能认了。
车内顾黎小口小口啃着烙饼,时不时喝口水以防噎着自己,心里想着她前世那吹干了的馒头可都是大口大口的吃,一口水也不用就。如今这身子果然娇嫩,吃个干饼竟然会嘴巴疼,不伴着水完全没法咽下去。
还没几口就饱了,再次扶额,这份量以前她塞牙缝都不够,想再吃几口都不行,心想这属于身体条件不允许,精神上无障碍吧!
等蓝林吃完干脆又枕着她大腿躺着,这日子过的太愁人了!
唉~~
良久,久到顾黎差点又睡过去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车一停稳就听着那个面瘫的声音传来:“下来,快点。”
没有起伏,依旧洁简。
顾黎也没了心思玩闹,依着本小姐不吃眼前亏的宗旨,甚是配合的由蓝林扶下来,弱柳扶风,娇弱不已。
初秋的夜晚带着一丝丝寒凉,风吹过发迹,撩起漏在外头脖颈上的鸡皮疙瘩,顾黎忍不住蓝林怀里缩了缩。
白渝瞧着顾黎往别人怀里缩的那胆小的样儿,越发的瞧不上眼,觉得齐国的人都瞎了,不然怎么如此优待这个做作的女人。
顾黎下来后靠在蓝林身上继续扮着柔弱,想着叫她们两下来干嘛?难道还要她们两去捡柴火?捉兔子?
着实想不通!
一般情况下不是让她们乖乖等在马车里,不许出来,不许乱跑!难道这些人脑回沟不一样,又或者是对她们放心,认为她们跑不掉。如果是后者那她一路的装乖卖巧还是起作用了。
“过来,弹奏一曲。”白渝目光盯着眼前的火堆,头也不回,话语却毋庸置疑的肯定句。
弹奏一曲?可…。我又不是原身,老娘不会这么文艺的玩意儿啊!
顾黎心中不断问候白渝祖宗十八代,面上却不显,胆怯的抬头,畏畏缩缩:“我…我指尖无力,没法弹,可能是…这次昏睡伤了身子。”
白渝蓦然转身,目光阴森的看着顾黎,半晌才道:“要么弹,要么留下手。”说完静静摩擦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嘴角划过一丝诡笑。
尼玛!神经病!弹你妹啊!
顾黎站直靠在蓝林身上的身子,走到旁边备好的古琴边,纵使再不识货顾黎也能看出这是把好琴,上好白玉质地,琴身雕龙纹凤,琴弦紧若游丝。指尖轻触,随意划出一道肆意如风,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
白渝抚着玉扳指的动作一顿,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意味,看向顾黎的目光不自觉变得温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顾黎反而怔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指尖,怎么…她明明不会啊!
白渝见顾黎只是将手指搁置在琴弦之上,呆愣的看着手,并没有继续的意思,微微蹙了蹙眉,缓缓开口:“接着弹!”依旧是命令,可多了一份柔和,没有了那份咄咄逼人。
顾黎大概明白了这是身体本能,本能对琴的掌握,而不是自己人品爆发无师自通。
婉婉落座于草地之上,玉腕清扬,露出纤细白皙的嫩指,抚上琴面,闭眼凝气放松五感,由身体去感觉去支配。
玉手轻佻,只见那芊芊细指在琴弦上十分流畅的动作着,琴声委婉却又不失刚毅,卷卷而来,又似清泉流水,滋滋韵味,空灵绝美。
在场的人无不被其行云流水的琴技吸引,野兔在火上发出焦臭的味道也无人发觉,只愣愣的看着月下似仙似神的女子。
指停音止。
顾黎睁开眼看着众人呆愣的样子偷偷一笑,转瞬恢复云淡风轻,亭亭玉立的模样,柔声轻语:“顾黎献丑了。”
行挚有些意外,信阳郡主竟有如此琴艺,不过想到她‘齐国第一才女’的名声又释然了,可……下午那奇奇怪怪的曲子是怎么回事?
白渝若有所思的目光深不见底,他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竟真的是她……
可想到那为了活着竟然对丫环下手的一幕,想到那竟然生生吓晕的一幕……能在琴音上有如此造诣的女子不是该蕙质兰心,冰清玉洁,清透可人吗?怎的是如此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之人?
“回马车歇着吧。”
“是。”顾黎裣衽福身,目光在白渝面上稍稍顿了一下,似是有些害羞的别过脸,对着蓝林道:“扶我回马车罢。”
蓝林虽然不清楚为何郡主要对那贼人如此客气,并隐隐有些卖弄风姿……不过,郡主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蓝林如是告诫自己。
之前的兔子已被烤成了一块焦炭,行沅只得重新收拾兔子重新烤上,正将烤好的兔子递给主子,无意间看见了顾黎那如同远山芙蓉般的面容,万千秋波蕴含眼内,盈盈一扫便似勾人。
行沅不由一怔,脸莫名的就红了,手下的动作一顿,有些不知所措。竟有些羡慕主子能得到顾黎的倾慕。
------题外话------
今天差点跟教练吵起来,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