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黎放下手里的眉黛,道:“着装,我去看看。”
春兰放下手里的布转身去了衣柜拿衣裙,绿禾腿摔了,蓝林还没回来,春桃被打了板子,如今郡主身边的人只剩下自己。
春兰拿出一套粉紫罗衣和素纱百褶裙服侍着郡主穿上,又将顾黎七成干的头发梳通后用一根白玉兰花簪随意的盘了起来,拿过妆柩里的珠花正要给郡主戴上却被她止了动作。
“就这样吧,”顾黎回头瞧瞧春兰血迹斑斑的裙子,拧了拧眉:“你去包扎一下。”
顾黎径自走了出去,随意指了一个丫鬟跟上向后屋而去,带着微凉的秋风吹起顾黎的碎发,她素手轻拢,裙角翻飞,浅浅风华,遗世独立。
春兰站在身后迷惑的看着郡主渐渐远去的身影,摸摸裙上的血迹,突然觉得郡主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依旧如仙。
春兰想,浴室里的一幕是自己多虑了,郡主只是被腰上出现的图案吓着了,毕竟自己都吓成那样,何况纯净美好的郡主。
……
春兰想当然的给顾黎找着了完美的借口,至于究竟有没有被吓到只有顾黎自己知道。
顾黎如今站在后屋的一间小房里,居高临下看着床上难掩虚弱的绿禾,额头还包着白沙,右腿膝盖处被包裹了几圈,顾黎见状眼底的冷色稍稍缓了几分。
“咳咳…咳咳……郡主……”绿禾见郡主过来看她,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行礼,眼皮红肿,神情激动,把着床沿的手由于用力微微发白。
绿禾从昨日回来后一直很内疚,都是自己耽误了才没救回郡主,她本想着若郡主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苟活。
之前绿禾睡着的时候有小丫鬟过来告诉她,说郡主回来了,她本不信,对方信誓旦旦由不得她信,她想要起来去看看郡主,可身体条件不允许。
绿禾就想着,等自己腿好一点了就去看看郡主,可没想到郡主竟然亲自过来了,这怎能不让她激动?
顾黎瞧着绿禾的样子,心底又信了几分,她直视绿禾的眸子,道:“说说昨日怎么回事?”
绿禾闻言心里一酸,她知道郡主的意思,可她没有怪郡主的资格,毕竟是自己误了事,误的事还不小,郡主的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
绿禾压下心里的酸涩,嗓子还带着一丝泪意的沙哑:“昨日奴婢醒后感觉头晕晕的,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没注意又用力过度直接摔下来了,后来跑的过程中腿痛难忍又摔了一下……”
绿禾说话期间,顾黎一直盯着绿禾的眼睛,她看到的只有愧疚、心酸、委屈,独独没有心虚。
顾黎放下心来,安慰的拍拍绿禾的肩膀:“好好养伤,我等着你伺候呢。”
绿禾闻言,又是一阵激动,然后是一阵表忠心。
顾黎不自在的撇开眼,绿禾没心虚她自己倒心虚了,顾黎没想到马车里自己那一击那么给力,生生给绿禾砸脑震荡了,真是汗颜!
……
玉华院内屋挂着紫色帘幔,角落小几上摆放着一只精致的赤金美人花瓶,里面插满了翠绿色的菊花,花香弥漫四周。
齐心念正坐在左侧的梨花木坐榻山,背后垫着几个淡紫色的金线描边绣着牡丹式样的锦缎靠枕,松松软软,舒适安逸。
她捧着一碗冰镇酸梅汤轻轻抿着,香樟在一旁低头垂手等着公主的吩咐。
虽然已是初秋又下过雨,但齐心念这人就是受不得热,这内室里是可是罢了四个冰盆,输送着凉凉冷气。
桂香正在院子里里残花旁站着,一众丫鬟婆子排成一条长龙,挨个对着凤仙花的‘尸体’跪下磕头忏悔,桂香抹抹额头上的汗,看看磕满一百的粗使婆子,淡淡的道:“下一个。”
魏麽麽从外屋进来,手里捧着个红漆凤纹首饰盒:“公主,您要的首饰翠琅阁做好送来了。”
说完就把首饰盒搁置在榻前的花梨木小桌上,殷勤的将首饰盒打开:“您瞧瞧,这工艺可不比宫里的司珍局的手艺差呢。”
魏麽麽是荣华公主的乳母,自荣华公主幼时就一直在身边侍候着,后来荣华公主与顾轻扬成婚,她又随了公主出宫,这情谊自是不比一般人,就连顾轻扬也要给她几分薄面,所以魏麽麽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若是搁了一般人说这话,那可就是藐视皇权,齐心念这个皇家公主不得敲碎她的牙,可如果是魏麽麽,齐心念这人护短,自然是睁只眼闭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