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周薇薇和魏捷都没有约林婷出去,林婷很不放心,魏捷有苏礼陪着,再说她的家在这里,而周薇薇不同,周薇薇是江苏人,大学毕业以后待在这个她举目无亲的城市里,以前她把陈阳当成未婚夫般对待,现在陈阳成了别人的丈夫。
齐帆也不是每个周末都陪着林婷的,他是堂堂总裁,总有许多应酬。林婷驱车赶往周薇薇的住处,直接开门进去,以前陈阳和周薇薇同居的日子,林婷就算有她家的钥匙也很少上来,怕不方便。
林婷进门时看见周薇薇坐在阳台上,一边肩膀靠在墙边,双手抱着膝盖,凝视着远方的归帆,这一带的房子,靠山临江,景色很不错,傍晚的时候能听到奔港口而来的汽笛声,那悠长而沉闷的声音很容易就勾起了人们的离别之感。
陈阳走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周薇薇经常想着想着就会流泪,午夜梦回,摸摸身边空缺的位置,心莫名地就疼了,钝钝的疼痛感。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冗长冗长的梦,在梦里,陈阳微笑着凑到她身边里,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吻她;在梦里,陈阳依然在每次点餐时点的全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式;在梦里,她看到陈阳微蹙着眉头说,薇薇,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不想过早地埋葬自己。
可是梦醒后,一切又恢复了现在这个样子,冷冷清清的,一个女人,习惯了有人呵护,习惯了一个男人,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周薇薇对陈阳的爱,从那次死而复生就已经没有了,聪明的女人都应该明白,要很爱很爱自己,即便曾经被伤害,也要很爱很爱自己。
周薇薇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林婷,她的这套房子,以前有钥匙的只有自己、陈阳和林婷,自从陈阳走后,她已经把门锁换了。
“薇薇,发什么呆呢?”林婷在她身边坐下,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暗自叹息,以前的周薇薇何等活泼,哪里像现在这样有事没事就发呆呢。
“我在想啊,人生的一切真的都像道家所说的那样,是过眼云烟,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婷婷,记得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们都是意气风发,誓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的样子,现在几年过去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平添了几许沧桑的痕迹,大概我们真的老了吧。”周薇薇的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仿若她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看透了人世一般。
“薇薇,我们不是老了,而是长大了。你知道吗?人生之所以美好,在于人有追求,有渴望得到的东西,你之所以像今天这么多愁善感,是因为你得到的东西失去了,而你过分看重这份东西,因此你会伤感,这是正常的。可是薇薇,你有没有想过,究竟你在乎的东西是不是真的适合你呢?徐志摩说过,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你为什么不这样想呢?”林婷极目远眺,此时此景,确实让人滋生诸多感慨。
“婷婷,怪只怪造物弄人,不该让我们得到的东西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周薇薇转过脸,神情凄恻。
“薇薇,要不是这些东西的存在,我们又怎能逐渐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呢?”林婷微微笑着,拍拍周薇薇的肩膀,“走吧,煮水品茶去。”
周薇薇看看林婷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的样子,回想当初郑楠结婚时她的伤心样,感慨万千,这大概就是林婷所说的成熟吧,走过伤感的岁月,身边再出现另一个会呵护自己的人,感情的路上从来都是这么千回百转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多人受不了刺激而为情自杀呢!
林浩的婚礼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莫晓崇对周薇薇一如既往,看来他是认真的,娱乐周刊上也再见不到他的身影。
莫晓崇有空的时候常约周薇薇出去,两人一起去商店买生活用品,一起去服装店买衣服,莫晓崇帮她挑选的衣服都很合她的心意,周薇薇有时也帮他挑,莫晓崇把手握在胸前,一脸幸福样,周薇薇这时候会用眼睛瞪着他,心里却是满满的幸福感。
周薇薇觉得莫晓崇就这么自然地走进了她的生活,她的内心,关于陈阳的那些记忆慢慢地就有了裂痕,周薇薇空下来的时候会想,到底陈阳有没有在她的生活里存在过,为什么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爱过的痕迹,周薇薇有时会突然感到害怕,怕莫晓崇会和陈阳一样,从她的生活里消失,永远地抛弃她,那她情何以堪?
林婷一直感到不安,莫晓崇究竟对周薇薇是真是假,他们会有未来吗?周薇薇的脆弱一直藏在心底,很多年了,林婷对她的性格知道得一清二楚,要是莫晓崇有负于她,那后果不堪设想。
“薇薇,过来啊,茶已经冲好了。”林婷端起茶杯,放在鼻端闻起来。
周薇薇抖擞精神下了阳台,以前她常嫌功夫茶太苦太涩,在林婷的影响下,她慢慢接受了这种特色的饮品,林婷说过,品茶一如人生,先苦后甘,还长精神。在茶里品味人生,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周薇薇端起茶杯,小小的茶杯里淡黄色的液体,举杯罄尽,回味无穷,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和林婷这么悠闲地品过茶了,清风拂来,十分惬意。
周薇薇的门口传来一些声响,有人在开门,但一直打不开门锁,林婷透过猫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居然是他!林婷看看周薇薇,她很安静,林婷内心挣扎了一下,她决定开门让他进来。
林婷的眼睛凌厉地看着门口的男人,男人避开她的眼光,进了周薇薇的家,周薇薇在抬头的一刹那间呆住,再见到这张脸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感到悸动,只是一瞬间,周薇薇恢复了冷漠。
“你还回来干什么?”周薇薇冷得像冰的声音进入男人的耳朵,男人不禁感到全身发冷。
“薇薇,我离婚了。”陈阳的声音有气无力。
“是么?那恭喜你了,你终于从坟墓里跳出来了。”周薇薇站起来,直视着他。
林婷轻轻走到阳台边上,靠着墙壁,这种场合,她既不能说什么也不能离开,她虽然站在阳台,但里面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薇薇,你不要这样,我离婚都是因为你啊,薇薇,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念你,我爱的是你。”陈阳走到她身边,很激动地握着她的手,“薇薇,你不是一直都想和我结婚的吗?”
周薇薇把手抽回,低头沉默着。
“薇薇。”陈阳捧着她的头,想吻下去。
“够了。”周薇薇挥手打掉他放在她头部的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艺术家的女儿离婚是因为你已经功成名就了吗?陈阳,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周薇薇摇了摇头,表情异常痛苦,她怪自己以前怎么会看不出来,陈阳是这种人。
“薇薇,我承认我是利用她帮我成名,但我一直以来爱的只有你,你是知道的,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陈阳皱了眉头,略显痛楚。
“你爱我?呵,陈阳,你居然还有脸说你爱我,我问你,那天早上我苦苦哀求你别离开我,你为什么那么决绝?我割脉自杀躺着医院的病床上奄奄一息,那时候你在哪里?我痊愈后,整天精神恍惚,是谁在我身边陪伴着我?陈阳,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就是你爱我的表现吗?”周薇薇泪流满面,她已经拼命忍着,但泪水还是不听控制地掉下来。
林婷在阳台边无声的掉泪,她伸手拭掉脸上的泪水。
“薇薇,我......我不知道你会那么冲动。”陈阳一脸愧疚。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会那么冲动,我那么冲动的原因就是我爱上了一个根本不爱我只爱名利的男人,陈阳,那么多年,我居然没有看穿你的真面目,兀自做着与你结婚的美梦。”周薇薇的情绪很激动,她吸了一下鼻子。
“薇薇,我回到你身边来了不是吗?只要你原谅我,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注册,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陈阳伸手帮她拭泪,周薇薇躲开了。
“陈阳,从你离开我那天起,我们之间的爱情已经死了,我们再也不可能了,我谢谢你还回来说你爱我,那起码能让我拾回一点尊严。现在,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请你离开这儿!”周薇薇用力拭干自己脸上的泪水,指着门口。
“薇薇,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陈阳近乎恳请。
周薇薇闭上眼睛,摇摇头,林婷来到她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婷婷,叫他走,我不想再见到他!”周薇薇抱着林婷,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陈阳,你都听到了,请你离开这儿!”林婷毫无感情地下了逐客令,她不想再看到周薇薇这样伤心。
“薇薇,对不起!”陈阳看着周薇薇的背影,这次伤得她太深了,陈阳慢慢地走向门口,走出了他与周薇薇的曾经,走出了一段真挚的被他自己毁掉的感情。
周薇薇慢慢冷静下来,她知道,一个不在乎自己死活的男友,不值得她去爱,这个她爱了很多年的男人,这段感情,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