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榛子正在给她准备药丸,听她这样说,连忙过来为她净脸,又取了莲脂蜜膏给她抹上。李铭儿偎在小榛子怀里,蹙眉道:“我又给七哥惹了祸,他一定不高兴了。”
小榛子忙道:“公主说什么傻话,裴公子抱您回来的时候,我看他紧张得不得了,还和您说了许多话。”
李铭儿摇摇头:“他紧张我,是知道我的身份。”
“公主,你多心了,依我看,是公主你心里总想着他知道了您的身份,因而裴公子做什么您都觉得不大对头了。”
“但愿是我多心了。小榛子,今儿个我怕极了,为什么那些人个个都不怀好意呢。我心里好乱,我好想回到父皇身边,这江湖让我害怕。”
小榛子心疼道:“公主别怕,有我在呢,今儿个是我疏忽了,以后小榛子天天守着您,不让别人碰你一根汗毛!”
李铭儿笑起来:“就你,还不如我会几个小招式呢,还要守着我。对了,小榛子,今天是七哥救的我是不是?”
小榛子一愣,不知她问这话是何意:“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李铭儿叹道:“我昏过去了,可是还能感觉到那个采花贼抱着我,叫我害怕极了。可是后来又有个人抱住了我,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我一下子就安心了,好像回到了父皇身边一样,你说是不是七哥?”
小榛子不敢骗她,只得道:“是裴公子抱您回来的,不过……救公主的是那个秦铁冥。”
“什么?是他……”李铭儿失神一阵苦笑道,“他一定很生气是不是?”
小榛子点头道:“是啊,他救了公主,到好似做了什么委屈的事一样,要我说,公主也不必对他心存感激。”
李铭儿点头:“正是,我也讨厌他那副样子,总是要教训人。小榛子,我累了,想睡了。”
“公主还是先把药吃了吧。”
“不了,我最近心口不怎么痛,还吃他做什么,又不是好吃的,你也快去休息吧。”
小榛子点点头,“我就在公主侧面的厢房,离得近,公主有什么需要的,轻轻叫一声我就能听到了。”
李铭儿点点头,合上眼昏昏睡去了。小榛子为她吹了蜡烛,走出屋来,见霍万和方书守在那里,脸色立刻变得极难看,恶狠狠道:“你们两人和我过来!”
三人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小榛子怒气冲冲地低喝道:“你们竟是饭桶么!公主要是被劫走,你二人全都要杀九族,此刻还能站在这里!恭王爷挑你们来是游山玩水么!”
霍万和方书连忙跪地道:“甄公公,属下该死!”
“你们确实该死!从现在开始,若是公主再有什么闪失,我叫你二人吃不完兜着走!”小榛子说完,一拂衣袖,回了厢房。
这边恭王爷到底还是不放心李铭儿的安慰,一直暗中随着。为了不叫人发觉,他并不尾随,反而走在前面。这里荒郊野岭,找不到客栈,只得和手下露宿。这时,一个手下走上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恭王爷豹眼圆瞪道:“还不带上来!”
很快,几个手下拖着个男人走了过来,不是别人,却正是那采花贼闻香来。他一身是伤,见到眼前的男人一脸狰狞,哀求道:“这位大侠,不知我何处得罪了您,还望开恩啊。”
恭王爷道:“你今夜要抢的那姑娘,不是别人,是我的女儿,你说,你何处得罪了我?”
闻香来吓得面如土色,他武功本不低,可是方才和那几人交手,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眼前的人,身上的气势更无法小觑。他正欲求饶,恭王爷却已经出手,他反掌才格开,就觉得自己另一边肩膀一阵剧痛,竟是被恭王爷卸了条胳膊下来。闻香来痛得满头冷汗,一个翻身踢步,恭王爷也不躲闪,只抓住他的脚腕一劈,听得“咯啦”一声,又是将他的脚生生卸下,闻香来闷声倒地,那胳膊和脚奇怪地弯曲着,到好像假肢一样。他情知躲不过去,咬下一粒假死的药,只当做服毒自杀了。
恭王爷见他没了气息,冷笑一声,道:“便宜了你。”说着,却突然拔出侍卫的刀来,一刀剁下闻香来的脑袋。只见得鲜血四溅,那闻香来自诩聪明,没想到竟真丢了性命。
恭王爷把他的头踢到一边,道:“我原先在战场上,手下没有跑过一个敌将,就是因为我知道,要确定一个人真的死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割了他的头下来!”
两旁侍卫见状,无不畏惧心惊,连忙收了闻香来的尸体下去了。
恭王爷又道:“去好好吩咐一下霍万和方书,再有疏漏,要我亲自处理这种人渣,他们便也如此下场!”
手下不敢怠慢,匆匆走了。恭王爷道:“明日开始,进程加快,不再和公主的队伍同行,我留下一小队暗卫保护公主,其余的人同我快马加鞭,尽快到达江南接应公主。”
经过恭王爷这样一个杀鸡儆猴,手下人哪还有一个敢怠惰,当即匆匆安排了。
李铭儿因为中了迷烟,一夜睡得极好,早晨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大吃一惊,恰好小榛子走进来,笑道:“小姐醒了?”
“小榛子,你怎么不叫醒我,天啊,七哥他们是不是已经走了!”
“没有没有,小姐放心,裴公子通情达理,知道小姐昨夜受了惊吓,所以今天再在此留宿一日,小姐若是好了,小榛子服侍您下去吃饭。”
李铭儿这才松了口气,等梳洗妥当走下楼来,裴御泓已在那里等着了,见她下来,笑道:“看你精神不错。”
李铭儿见这里只有他一人并自己的两个护卫,因道:“怎么就你们啊,别人呢?”
“他们都有事情要做,秦兄陪着小柔去买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和干粮,霍万和方书要守着你,哪也不敢去的。怎么样,饿了吧,我叫小二准备了早餐,一会儿便端上来。”
李铭儿点点头:“我确实饿了。今天幸好秦铁冥不在,否则他又要说些话来挤兑我。”她紧挨着裴御泓,开心道,“还是七哥对我好。”
裴御泓道:“你若真觉得我对你好,就答应我一件事。”
“七哥你说,我都答应你。”
“你以后啊,不要编些奇怪的故事,就算要编,也至少和我统一一下口径。”
李铭儿知道一定是秦铁柔不小心说漏了嘴,脸红道:“原来是这个……好的,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和你说,不再自己瞎编了。”
“那就好,你身份特殊,千万要谨慎。”
“我不怕,七哥这么厉害,你保护我,我最安全了。”
裴御泓见她一脸崇拜,笑道:“傻丫头,少给我带高帽子。”
两人正在边吃边聊,客栈又走进来四五个大汉,为首的一个大汉尤其粗壮异常,一进来便大声嚷嚷:“小二,好酒好肉都上来!我们快要饿死了!”
裴御泓闻声微微侧目,皱了皱眉。
“七哥,你和那人认识?”李铭儿见他脸色不对,关切道。裴御泓没有说话,好似没什么反应一样。因为此时店中人少,那大汉一眼看到他们这桌,叫道:“那边坐的莫不是裴家老七?”
裴御泓站起身来,不露痕迹地遮住李铭儿:“正是在下。”
“哈哈哈!果然是七爷!我想我是不会认错的,怎的,你也是要去江南?咦?后面这姑娘好面生。”他话音刚落,霍万和方书已经挡到了李铭儿前面。裴御泓笑道:“这位姑娘,是我的表妹。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熊大侠,真是缘分。”
熊平闻言,“哈哈”一笑,“既然是缘分,你便同你那小表妹一同过来喝两杯如何?”
裴御泓有礼道:“熊大侠说笑了,我表妹一介女流,不能喝酒。我陪熊大侠畅饮几杯如何?”
熊平还未说话,他身后的人已经怪叫起来:“大哥,这七爷是不想卖您面子啊!”熊平怪笑起来:“七爷家大业大,自然不把我们这些江湖人放在眼里。”
“熊大侠这就说错了,我表妹确实不能喝酒,熊大侠又何必勉强?”说话人声音干脆清亮,却是裴冷蝶背着手自楼上下来。
“原来六姑娘也在,失敬失敬。不过你们是自家人,你当然帮着你弟弟。”
裴冷蝶眉头一皱,似有想出手的意思,裴御泓已经拦住了她道:“如此说来,熊大侠又想如何?”
“如何?先打一架!”熊平说着,一掌振起桌上的筷子筒,将那筷子变为暗器,一股脑全发了过去。裴御泓身形未动,只是白袖一展,将那筷子卷入袖中又振力还了回去。他的速度极快,熊平的人没来得及躲开,已有两人被筷子插入肩膀和胳膊,痛得大叫起来。熊平怒道:“裴老七,我同你玩笑,你为何伤我手下!”
“熊大侠既然说了是玩笑,也需知有些玩笑开不得!”
“你少说废话!”熊平本就欲意挑他打斗,如何肯同他讲理。说着已是祭出自己的定音锤来不管不顾冲了上来,裴御泓怕他伤到李铭儿,轻功略展将他引到了一旁去。熊平虽然看上去粗野,可是定音锤在他手里舞起来很是辛辣刁钻,叫李铭儿在一旁看得紧张不已,裴冷蝶连忙安慰她道:“放心,他不是老七的对手。”
果然,裴御泓每一次待那定音锤挥到眼前,仿佛衣袖一挡便将它格开,他的武功看上去刚柔并济,像是太极,却又不是太极,虽然他赤手空拳,可是和熊平打斗却未见吃力。而这边熊平却是额头冒汗,讨不到一点便宜,他知道裴御泓在戏耍他,心中不由大怒,后退几步,将那铁锤径直抡了过去。裴御泓转身避开,一脚踢在他手腕上,熊平手一松,定音锤已然脱手,裴御泓哪肯再给他机会,擒过他的手腕带向一边,又一脚将定音锤踢了出去。
这边秦铁冥和妹妹刚要进客栈,冷不防飞来这么大一个“暗器”,他将妹妹向身后一护,硬生生接住了那力道极大的锤子丢了出去,皱眉道:“老七,看着点。”
裴御泓忙笑道:“是我不对。”
熊平见秦铁冥来了,知道自己讨不到便宜,然而心里憋屈又不肯善罢甘休,当下手中摸了枚双楞镖掷向裴御泓,裴御泓脸微微一侧,将那镖叼住,擒着熊平的手一用力,便听得熊平哇哇大叫起来:“好了好了,不打了不打了!”
裴御泓笑笑,将他一推在地:“熊大侠倒是进步不少,只可惜,我老七也不曾闲着。”
熊平脸涨成了个猪肝色,咕哝了两句,拎起锤子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