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镇国公府,箜翠苑内。
一轮冷月高挂墨空,白日里一切熟悉的景物在忽明忽暗的烛火里半掩入阴影,显得分外的阴森诡秘与陌生,空气中有一丝甜腻的血腥气随着温暖的炭火漫延开来。
镇国公内尽数的家眷、女婢奴才都聚集在一起,首位端坐着一脸怒气的水长风,脚下俯跪着一脸悲恸,对着水长风苦苦哀求的大夫人夏青柔,风霜侵染上双鬓,竟让她华发早生。
左侧梨花木椅上端坐着的是脸带隐隐笑意的二夫人柳嫣然,细心装扮过的娇艳容颜,红润如流霞,刹那对照出了大夫人的伤心和憔悴,更叫人不忍卒睹。
右侧端坐着的是四皇子云天阳,脸上阴亵之色众人可见,他原本只是受二小姐水若琴之邀前来品茶,怎料到府里巡夜的婆子突然禀报说有贼人入府,这才一路追着黑衣人到了箜翠苑,却不想竟意外撞破了这等奸情。
地上男子右脸颊处一颗硕大的黑痣,随着男子激烈的呼号声上下不停的蠕动,看在众人的眼中,顿觉无比的猥琐厌恶。
“老爷,夫人,二夫人,小的是受了大小姐相邀才来的,小的不是什么贼人啊,求老爷明察……”男子敞着胸,松着腰带,还有一条绣着绿水鸳鸯的鲜红肚兜胡乱的揣在怀里,任谁都能想象到刚才他正在做着什么“好事”!
一旁跪坐在地的女子,青丝散乱的垂下,掩住了大半个脸颊,一身单薄的亵衣被蛮力撕破,极力合上也遮盖不了如雪的肌肤,纤细的两手捂着脸庞,没有任何言语,一双呆滞漠然的双眼无焦点的盯着地上的青砖。
柳嫣然美目一转,眸中却是冷冽幽光直刺而来:“想不到若馨大小姐竟是这等不知廉耻的贱人,放着天子贵胄不嫁,却偏要和着市井流氓苟合,啧啧……”
“呵呵,可不是吗?”水若琴掩嘴巧笑一声,带了几分鄙视的神情:“姐姐那日还在梅园中厉声质问四爷捉奸要拿双,让四爷背了个误休之罪,今个看来可是姐姐天大的不对了,对吗,四爷?”
水若琴朝着云天阳投去娇羞的一眼,却看见他一脸铁青。见惯了云天阳的温柔体贴,猛地看见他一双桃花眼四散着万年寒冰的森然戾气,吓得水若琴忙闭上嘴。
“老爷,求求你,咱们的女儿断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大夫人夏青柔拉着水长风的袍脚哀求道:“这个中一定有缘由,求老爷明察,求老爷放若馨一条活路。”
眼见怒不可遏的水长风没有一丝所动,夏青柔府跪在地上,朝着青石地砖上狠狠的磕去:“求老爷放若馨一条活路吧……”
“咚!咚!咚!”光洁的额头被坚硬的石砖磨蹭出一条条鲜红的血痕,随着大夫人高挺的鼻梁蜿蜒而下。
眼见水长风目中流露出一丝不忍,柳嫣然冷冷一哼:“那贱女做出这等伤风败俗,有损镇国公府颜面的事来,大夫人还有脸让老爷饶了她。请老爷拿出家法,以正门风!”
良久,长叹一声,水长风最终微微点头默许。二夫人柳嫣然朝着家奴吩咐道:“老爷有令,家法伺候。”
月娘和环儿被侍卫拦在花厅外,攥紧了手心焦急万分。
众位家奴、女婢念着若馨平日里对自己的好,大多闭上眼不忍再看,一旁的花嬷嬷却始终嘴角含着一抹得意的冷笑。
几个家奴应声拿上几根粗长的大棒,站到跪坐在地上的“水若馨”面前,高举大棒,朝着眼前娇弱女子的后背狠狠捶去。这些个奴才都是摘月阁的人,眼见老爷盛怒,二夫人明摆着不留她的活路,不由得下去了十分的狠劲。
“扑——”一口血剑从“水若馨”口中激射而出,鲜红的血中竟然带了些许的深紫色内脏碎块!
刚赶到花厅外的水若馨眼瞧着这一幕,不禁急怒攻心。越过众人,一个箭步窜到手拿大棒的奴才边儿上,脚下一个猛地横踢,“嘭——”那奴才呈抛物线的高高跃起,再重重地跌下,抽搐几下转瞬便没了声儿。
“你是何人,竟敢管我镇国公府内家事?来人啊,把他给我绑了!”柳嫣然厉声尖叫道。
云天玉站在水若馨身后,一双狭长入鬓的凤眸冷冷的看着那些个蠢蠢欲动的家奴,那冷冽的杀气竟然他们生出一股莫名的惧意,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动手拿人。
一身男装的水若馨紧紧逼视着地上的男子:“你说是受那若馨大小姐相约才来,有什么凭证么?”
“那当然有。”黑痣男理直气壮从怀里掏出一方信笺,对着众人大声说道:“若馨小美人常赞俺床上功夫了得,让她魂牵梦萦食不知味,这有她亲笔为俺写的情诗为证‘邸深人静快春宵,心絮纷纷骨尽消。金枪鏖战三千阵,银烛光临七八娇。’”说罢,还得意的一扬信纸。
“呸!也只有这个贱人才写的出这等淫诗。”柳嫣然啐了一口道。
丝毫不理会旁人的冷嘲热讽,水若馨挑了挑眉,接过信纸略略的看了一眼,“哦?是么?”上面娟秀的字体,确有几分像本尊所写。
水若馨捏着信纸一端“唰唰”的两声,从对角处不规则的撕开,眉眼间含了一丝煞气,冷冷地逼问道:“你再给我读一遍。”
那男子看着剩下的半截信纸,上面残留的诗句竟不知到底是哪排哪行。原本就是大字不识,靠着死记才背下这首诗,怎想到会被人胡乱捻出一句,哪晓得是什么?
一时间男子惨白着脸,大汗淋漓道:“这……这……”
围观的众人皆看出异样,二夫人描画精致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慌乱。
水若馨再次冷冷的逼问:“你既说和那大小姐是通奸,那为何‘大小姐’的身上会有如此多的抓痕和血迹?这分明是你用强力所致!”
众人这才细看地上跪坐着的女子,那破如布条的亵衣下满是青紫淤痕,殷红的鲜血滴落在洁白的亵衣上,分外的刺目,这分明是强(和谐)暴!
众人眼中顿时激射出滔天怒火。
男子惊恐万分看着激愤难平的众人,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一眼瞧见正不住躲闪在人后的花嬷嬷,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猛扑她的脚下,紧抱花嬷嬷的大腿哭号道:“姑妈,侄儿可是按着你说的方来做的,你可得救救侄儿啊……呜呜呜”
花嬷嬷一脸慌张的踢开男子:“你我素不相识,可不要乱冤枉老奴。”
男子眼见获救无望,愈加口不择言:“不是姑妈给小侄开的后门,小侄怎会进得来这高墙大院?姑妈还说只要强上了镇国公的嫡女,老爷为了保住颜面一定会将大小姐嫁给我,难道你都忘了吗?”
两人在一旁不住的拉扯着,盛怒的水长风大手一挥令秦昭将那猥琐的男子押解下去。
水若馨慢慢蹲下,双眸中热泪翻滚。将女子搂在怀中,轻轻的放下她紧捂着脸颊的双手,拨开散乱的发丝,语中带了一丝哽咽:“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凌乱的青丝被拨开,待众人看清女子面容时皆大吃一惊:这女子分明是碧儿,一道深可见骨划痕从鬓角一直被拉到嘴边,鲜红的皮肉翻卷着,紫红的血液凝固在伤口边,看上去分外的狰狞恐怖。
好毒辣的计谋,先用利刃划破脸庞让她失去绝美的容颜,再设计让她失身。无论哪种伤害,都能毁掉一个女子的一生。
可惜,好人自有老天庇佑,今晚让水若馨逃过一劫,却毁掉了碧儿。
水若馨心里无比愧疚与难过,看着碧儿木然的样子,她万分的自责,两行热泪洒落一地:“碧儿,是我回来了,我这就去找大夫,找全城最好的大夫,咱们一定会没事的……”
就像是沉沦无际黑暗的人,仿佛看见了一点光明,碧儿从漠然中渐渐回转过来,认清眼前的人儿,身子猛的抖了一下,露出一丝凄然之笑:“大小姐,碧儿好痛,碧儿的身子脏了。”
水若馨紧紧搂住她,连声说道:“没事,没事,咱们让大夫给治,让最好的大夫治。”
众人皆心中一恸,默默无言。在这视贞洁如命的年代里,既被毁容又被失身的碧儿,这辈子除了这箜翠苑,恐怕再也无她立足之地了。
就在水若馨一分神之际,怀中突然一空。
碧儿猛的拔地而起,带起的青锐寒气如刀割似的扑在她的脸上,那感觉还未散去,只听一声闷响:
“砰——!”
碧儿狠狠的一头撞上花厅里硕大的雕花石柱。
鲜红的血液和雪白的脑浆如同一幅娇艳的雪中红梅在青色的石柱上用年轻的生命热烈的绽放开来。
那一声如重鼓捶在水若馨的心上,众人惊呼的尖叫声直刺耳鼓,更有几个胆小的女婢受不了这血腥的一幕,晕倒在地。
水若馨艰难的抬起头,胸口处急痛欲裂,似要迸开一般。那痛几乎屏住了她的呼吸,似有一把利刃在她的心里不断的搅动,似有无数道声音在耳中不停的奔腾着、呐喊着,急切想要找到出口宣泄一般。
水若馨抬起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脚步,艰难的移到碧儿的身边,抱起她渐渐温凉的身子,碧儿还有一口气游弋在喉中,惨白的唇喃喃的说着什么。
水若馨俯身侧耳仔细聆听,黑眸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的落下,哽咽着:“你放心碧儿,我知道怎么做。”
躺在水若馨怀里的碧儿失去血色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身子激烈的抽搐一下,手软软的垂下,再也无一丝生气。
“不——!”水若馨一声长啸,带着无尽的悲哀,如同从九幽中冲出的恶鬼直刺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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