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狐千千就长住在了端王府。
虽然吃的是山珍海味,睡的是绫罗绸缎,可是,狐千千一点都不高兴。
它只深刻的感觉到自己没有了自尊,完全沦为了一只宠物。
任谁开心了都可以在自己身上摸几把。
自己纤细的身姿也有点走形,以前能轻松跃上的树枝,现在跳上去只能摔个狗啃泥。
狐千千猛的从绵软特制的小床上爬起。
绝对!绝对不要再这样堕落下去了!
咬牙看了看身边的小碟子里香喷喷的松鼠桂鱼,一扭头,昂首从旁边走了过去。
“咻——”一道红影在角落里闪现。
后门平常是不打开的,只能从前门碰碰运气。
狐千千盯着那紧闭的朱漆大门。
一边将身子缩的更小。
不时有侍卫巡逻经过,更别提那些隐在暗处无数的暗卫们。
狐千千一动不动,等着机会来临。
“恭迎王爷回府。”门口的一干人等都恭敬的跪下。
狐千千屏住呼吸,看着大门被缓缓打开,门上的镀金黄铜狮子头似乎变成了巨兽,朝它凶猛的扑来。
狐千千猛的一惊。
再细瞧,大门又恢复了原样。
只一人姿态悠闲的在侍卫簇拥下踱步而进。
远远看起来,燕玄华的心情似乎不错,嘴角一直噙着夺人心魂的笑意。
狐千千有点恨恨的朝他瞪了两眼。
原本准备转个弯的燕玄华脚步一顿,锐利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妈啊,这人后面也长了眼睛?
狐千千胆战心惊的紧贴着地面。
燕玄华转身看清四周并无异样,眉头一皱,这才离开。
狐千千直起身,抖了抖毛皮,目光紧盯着被慢慢关上的大门。
做好准备,身躯如同离弦的箭般射了出去。
堪堪冒着被夹住尾巴的危险,狐千千终于出了端王府,脚下却是不敢停留,也不辨方向,只一个劲的催促自己远点,再远点。
直至脚下虚软无力,这才钻进了一家小院。
喘口气,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离端王府有多远,狐千千有点懊恼。早知道就从书房里偷本地图了。
静下心来,仔细的打量所处的地方,一间略显萧条的小院,冷冷清清,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狐千千绕到主屋外,竖耳倾听,屋内有忽浅忽重的喘息声,夹杂着低低的咳嗽声,有丝丝的血腥气在空中蔓延。
看来屋中的人是个病秧子。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清秀小童端着一只细胎瓷碗,匆匆进了屋。
“公子,把药喝了吧。”小童的声音满是关切。
“童生,辛苦你了··”又是两声清咳。
“童生不辛苦,只要少爷的身子能好些,童生··童生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小童的语气有些哽噎。
屋里又是声长叹,随即就是静默。
小童拿着空碗冲出了屋子,一只手还抹着脸上的眼泪。
狐千千有些好奇,探头探脑的从半敞的窗户跃进。
屋子里很干净,房中央小巧的香薰炉冒出淡淡的青烟,到处弥漫着甜甜淡淡的桂花香。
一扇屏风挡住了里面的木床。
狐千千绕过屏风,才看到床上背对着自己,躺着一位身材消瘦的男子。
男子的口中溢出低咳,不时用一只手抚着胸口。
这便是母亲说的人世间的生老病死了。
男子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直起身来。
狐千千沉浸在回忆中,一时有些躲闪不及,就正对上了男人的眼眸。
那是一双浅灰色的眼,淡淡的眸色,似乎什么人在他的眼中都是透明的,能被轻易的被看穿,略微苍白的肌肤和唇色,五官并不精致,但是看着,就让人心里觉得舒服。发丝未束,任它凌乱的铺盖在被上,身上。
这是个如瓷器般脆弱,如诗如画的男子。
“狐狸?”男子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如假包换!狐千千高调的跳上床,任他近距离的打量。
“定是与主人走失了吧?可怜的狐儿。”男子低叹,将狐千千抱进怀中。
我才没有主人!
狐千千炸毛,却在男人温柔的抚摸下,渐渐恢复。
它能清楚的感觉到男人身上传来的善意和爱怜,当下便安安静静的窝在他的怀中。
身后的胸膛不断震动,男人的眼中溢满了苦笑。
狐千千眼看着男人咳得满面通红,苍白的面颊似乎涂了层胭脂,却为男人平添了股娇弱,令人移不开视线。
狐千千眼中有着不忍,伸出舌头,温驯的舔了舔男人的手腕。
男人眼神一闪,将它搂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