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院,日药房。
苍木葱茏,暗沉的月色弥散着一片幽幽的暗光,树丛下的草地微微被风撩起,慢慢显出了一个纤弱的身体。
此时的景玉正扒着草皮,百无聊赖,唉,到底要怎样才能拿到解药呢?烦 ̄ ̄
就在景玉毫无办法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熟人,现在的红姐并未似往常一样身着红衣,而是披着一件暗紫烟衫,在这样暗沉的月色里,她的一举一动,伴随着紫色罗纹的一圈圈浮沉,华贵的衣衫衬着她淡漠傲然的容颜,竟是如此的匹配。
只见红姐从发髻处取下一枚细小的簪子,递给院落内的守卫,守卫立刻拿着那簪子寻了房门处的一角机关,将其插了进去,可惜景玉离得太远,并没有看清机关的具体位置,倒是听的簪子插入后被左旋了三下,然后向右两下,最后急旋而入。
这是景玉的现代师父所授予的听音辨事,当然这本事倒是对小偷很有用的,不过对于景玉这个三天两头想要偷跑,每天专研各色机关,以求破解师父的各种阵法密道,偷溜到山下去玩闹的调皮蛋来说,还是相当引以为傲的本事。
想到在现代的日子,以及熟悉的人和事,一幕幕昔日旧事在景玉的脑海里犹如走马灯一般竟皆显现,景玉的眼睛慢慢地湿了。
她还来不及回想更多往事,却见红姐已经踏步走进了日药房内,然后是门从里边被嘎吱关上的声音。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守卫如此,机关如此。
现在,景玉有了目标,簪子——钥匙。
约摸等了一刻钟的功夫,红姐终于出来了。景玉揉揉已经蹲的麻痹的双脚,立刻跟紧红姐,
向着偷窃钥匙出发。
软骨散虽然不算什么剧毒的药物,但是这怡芳楼哪一处不是守卫深严,尤其是对于其内的妓女,更是看守严格。现在的她难以使用武功,必须拿到解药,以解这软骨之毒。
景玉一路尾随红姐而来,却见她进了一间客房,而后她慢慢将她的脑袋伏低,静听房内的动静。
“东西拿到了?”
“是的,属下不辱使命,已完成任务。”
“确实是那个人?”问的虽是疑问,却是十分的肯定。
“属下查明,确实是他。”
“哦,那就有意思了。”
“那么那个女的怎样了?”
“不知是何原因,心蕊竟然在我要杀她之前已经死了。难道是那人察觉到了什么,可这是不可能的。”
“不是他,他还在……”
门突然开了,景玉只看到眼前突然掠过一片浓郁的紫色阴影。然后那片浓郁直袭向她的眼睛,来到她的近侧。景玉只觉得自己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地勒住喉咙,难以呼吸,她感觉快要窒息了。
紫衣男子衣炔翻飞,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在暗沉的月色下略带几丝银光,他的脸上覆着一张白羽面具,在斑驳的月影中更加辨不清面目。
在这微凉的夜风中,不时有发丝拂过景玉的脸庞,略带冰凉,如同男子现在的眼神一般,没有一丝温度,如入地狱。“你是谁?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我……”景玉真的感觉难以喘上气了。好歹那双手再放开一点,她也好讲话不是。
紫衣男子好像发现了她的呼吸不畅,那双紧掐住景玉的手略略放松了一些。
“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你不知道好奇害死猫么,就是我刚刚的愚蠢才导致我差点死于非命,至于你们讲的什么那个人、这个人的,我真的一点也没有听懂,所以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这小的一命吧,大爷 ̄ ̄”景玉开始恶寒。
“我看你的好奇心真的是很重,这么三斤半夜的,特地跟着九劫来到此地。不留下些什么,不觉得不够能得到什么教训么?”原来红姐原名是九劫啊,不对,这应该也只是一个代号。
“什么,留下什么?”
“不如,就你这条命吧。”紫衣男子璀然一笑,笑容是无限风华,而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的残忍。
不过一瞬间,男子的手又勒住了她细长的脖颈,慢慢地在那柔嫩的肌肤表层出现些许红痕。就在景玉以为她就要这么被活活掐死的时候,紫衣男子突然松开了那紧捏住她脖子的手,然后极快地将一粒黄褐色的小药丸塞入了景玉的嘴里,将景玉的脖子轻轻一抬,药丸立刻顺着吼道进入。
“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只是不想让你乱说而已,喂了你一点点的毒药。”
“毒药!”
“放心,现在杀你没意思,你就暂且做我的玩物吧!”
“什…什么?玩物?”
“是啊,一个人有点无聊,想找点乐子罢了,何况你不是妓女么?”
“你才是妓女,不对,妓男。谁说我是妓女了?”景玉暴怒,谁要做你的玩物,我是疯了还是傻了。
“难道不是吗?穿成这样难道不是?反正不管是不是,你现在没有选择,你是我的了。”紫衣男用你不用骗我了,你就是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景玉。看的景玉直发窘,尼玛,谁要穿成这样的,还不是没有办法,呜呜 ̄ ̄
“你说谁是你的?我么?你做梦!”
话音未落,景玉已是软鞭出手,曼妙的红色身影在略显斑驳的月光下,一时间只见光影陆离,红色身影上下翻飞,青玉软鞭舞动出重重的青灰色阴影,这边景玉对敌十分吃力,而紫衣男子却是悠然自在,一支透着迷醉光滑的紫色玉箫悠悠然的抵挡着景玉的迅猛攻势。白羽覆面,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却能在飘渺的月光下看到偶然勾起的唇角,邪魅至极。
景玉怒了,斜斜躺在草坪上,轻合上眼。
“我不打了,技不如人,随便你要怎样。”
紫衣男子显然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这种反应,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真的随便怎样,你不在乎?”他还是开了口。
景玉竟然在他的话语里听到了恼怒,是她听错了吧,一定是这样的。
“反正就一具躯壳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得了我的人,你也得不到我的心。”
得不到,你的心。莫名的他有些惆怅,却又将这情绪极快地掩饰了起来。
“谁说要你了,我只是想把你当作我的宠物来养而已,再说你这么瘦,胸这么小,我还看不上呢,我能说是你想多了么?”
“嗳?我想多了。”对方点了点头。“是做一只阿猫阿狗?”又点点头,不过显然有点被景玉的雷人比喻给惊到了,这家伙为什么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还好,还好,只是做只小动物而已,尚在忍受范围之内。
“来。”
“干嘛?”
“你不是做只小狗么?所以,乖,到主人这边来。”
嗳,算了,好女子不吃眼前亏,好小狗要忠诚于主人。
“汪 ̄ ̄”景玉现在就是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这样子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这声狗叫声成功的让刚刚还神态自若的男子全线崩溃了,他的面目看上去有些许抽搐。
然后他摸了摸景玉的头,“乖!”
“嗷呜 ̄ ̄”
“你要记住,你的主人叫紫箫。”
“知道了。”大变态,紫箫。
“好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九劫,带她回房。”
“是,阁主。”
“蝉儿,请往这边走。”
景玉跟着红姐一路朝着原路返回,其间两人并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到了景玉的厢房内。红姐关好房门,点上燃木灯。
“我现在该叫你什么呢?红姐还是杀手九劫?”
“名字不过一个代号,我现在是怡芳楼的花魁嫣红。你还是叫我红姐的好。”
“你们是做什么的?紫箫真的只是想把我当玩物么?恐怕不只是这样吧?”
“反正你现在中了我们的独门剧毒,而且阁主不杀你肯定有他的道理,阁主的想法不是我能妄自揣测的,恕我无可奉告。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是紫皇阁的。”
“紫皇阁?是做什么的?这个总可以告诉我吧?”
“当今四国哪有不知道紫皇阁的人存在?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我,不瞒姐姐说,我就是一个来自乡村的山野丫头,我的家族因为这乱世早已经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了。我只是贪玩的小丫头,对外面好奇,所以才溜出了山来。想不到竟然被卖到了这里。呜呜 ̄ ̄”不得不说景玉的编瞎话能力还是不错的,眼不红,心不跳,连泪水都是说来就能来的。
“哦,怪不得你不知道这些。我其实还是挺喜欢你的,你有一种想让别人亲近你的魅力。那不妨我来告诉你。”
“谢谢姐姐了。其实我对现在的皇朝也一点都不知道,你可以给我也讲讲么?”
红姐望着面前如同妹妹般亲切可人的景玉,一时间竟不愿拂了她的意,她娓娓道来。
“在这方土地上,以疆域总共分为四个国家。北为北蛮,地势荒凉,以牛牧放羊为主,蛮人力大,能拔山河,因为南方一向较为富有,所以北边蛮子一直想要抢占南方土地。东为凤昱,国力强盛,崇尚文武双治,不过近年来文官势力被不断的削弱消减。你所见到的那个黑衣白发的男子就是凤昱的九皇子翼王。西为昭楚,尚武,人人皆能弓箭骑射,与凤昱可并列称雄。那个邬煊佑就是昭楚国的太子,将来昭楚的大位必然是留给他的。南方原有两国,南翔、南渊。后来南翔被凤昱所灭,疆土并入凤昱国土。这几年四国都有些按奈不住,想要互相吞并,直接导致战火连年,百姓民不聊生。而我们紫皇阁只是这四国以外的一个存在,紫皇,最大的杀手组织,最大的情报集中地。我们只是想要在这乱世中占一席之地罢了。”
北蛮,凤昱,昭楚,南渊,四国鼎力。而这具身子的主人又在哪里,又是身处哪一个国家?
说完这些话,红姐就告辞了,还说她现在已经是紫皇阁的人了,所以,她应该知道紫皇的叛徒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那将是她永远也想不到的可怕惩罚。
她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惩罚,但是她也绝对不是那种爱碎嘴的人,所以她并不介意。
她只是想要在这个乱世好好生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