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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涩的迈开步伐,不一步一顿的绕开那人,向灵位走去。颤抖得手伸了过去,轻轻地抚摸灵位,而后忽的一用力,使命的抱过灵位,头掩埋了下去,人瘫跪了下来,清泪一滴一滴的掉落于她自己手背上,在滑落下去,浸透紫色衣袍中。

苏寒静静的站着,嘴角含着淡淡的讥讽的笑意看着烟萝。这样做戏给谁看?四年来对穆清不闻不问,若非今日自己提及,她只怕已将穆清相忘江湖了吧。一年来的暗中查视,看到的只是她恭敬的对着她的家人,如此的顺从,不做任何反抗。穆清于她只是一个过时的记忆,毫无半点留念,更别说是为他报仇雪恨了。这就是你执意相爱的女子,为此你付出了生命,可你又得到了什么?我为你惋惜,穆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烟萝方站了起来,嘴角溢出浅淡的笑意,眼光祥和,轻柔若水。

“谢谢你为他所做的一切,虽然我不知你为何这么做。”这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轻柔优雅。可双手却依旧紧紧的抱着灵位不放。

苏寒冷冷的瞥了一眼烟萝,不语,他想看看着女人又要演哪一出戏了。

“请问冰河在哪?”烟萝依旧含笑的问道,轻轻柔柔,“我想去看看穆清。”

苏寒心一冷,还演戏,浅浅一笑:“要我送你去吗?”

虽为不解,但还是含笑回绝道:“多有不便,不用了。你只需告诉我如何去就行了。”

“但真不用?”

“不用了。”如是刘氏发现她最宠爱的面首又同自己在一起,不知又会是如何个抓狂。浅浅淡淡的看着苏寒,这人对自己因是极为厌恶吧。既然厌恶,为何不远离自己呢?就像自己同刘氏,同邬崖子般,若非实在躲不过,否则是截然不会见他的。

……

破旧的马车骨碌碌的滚动着,颠簸的在官道上行走,不时发出吱呀吱呀声。

“夫人身一人去宿野做什么呀?”马夫道,白须迎风而舞。

烟萝怀抱着一个圆篮筐,含笑的轻柔道:“夫家一人在宿野做工,托人捎信说是想喝家中的米酒。这不,我正是给他带去。”

“刚成亲不久吧。”马夫乐呵呵的问道。

“不,有四年久了。”烟萝淡淡的笑说着,一脸的幸福。

马夫回头看了眼烟萝,笑道:“想来小两口生活乐和嘛。夫人这么标致,想来你家相公也是极为出彩的人了。”

烟萝依旧含着笑:“出彩不出彩我是不知道,但见我夫家的人都称赞过他的。”若不出彩,又怎能迷惑刘氏那么久。

“怎不见家人陪你前去呀,这么标致的人儿,他们可放心。”马夫看了看烟萝,蹙眉道。

烟萝摇了摇头,这老丈要问的东西还真是多,就这一下功夫,就差将自己一年的话都要说完了:“家里也就我一人,夫家没有他人了。”

“哦——”一声悠长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疼惜。

告别老车夫,一人挽这挎篮一步步踏上冰河的去路。

苏寒不大放心的跟于烟萝背后,那女人一直太过平静了。便是做假也该哭闹一下吧,可是她没有。告诉了她冰河的去处,她只是淡淡一笑,弯腰谢礼。整整一个夜晚,她的屋宇中一直闪烁这灯光,不知在忙些什么、于第二日便是一身黄色旧衣袍,木钗松松的绾着青丝,挎着个圆篮,淡定的笑意直让人心中发寒。

正好这几日刘氏那老妖妇忙的焦头烂额,宫中之事,家族之事,够她忙的了,无暇顾及自己这面首,更何况这几日她又被另一个新来的面首迷的晕头转向,否则自己也无如此多的时间出来。只是向她知会了一声,便被她挥手退去。

烟萝缓步走到冰河岸边,四处看了看,淡淡的放下挎篮,跪坐了下来。揭开挎篮上那块蓝色的纱布,取出一把木梳,抽掉木钗,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撒落一地。对这河中倒影含笑的梳起青丝。河中的那个美艳女子,淡如烟,虚无的扬起唇角,冲这烟萝盈盈一笑。一群细小的青鱼欢快的从河中女子身上有过。将青丝从新绾起,从篮中取出一朵白色的花簪,斜斜的插入鬓角。河中女中露出了绝美的笑意,却仍是浅浅淡淡。

缓缓的退去一身衣袍,露出一身雪白的丧服。

“我终究未学会做菜。这样的酒菜,你喜欢吗?”烟萝对着河水,轻轻的道,从篮中端出一碟焦黄的东西,应该是她口中的菜吧。在拿出一壶酒,两只白釉酒杯,倒满。一杯向河中撒去,一杯对这上空示礼,而后放于唇边,慢慢的饮去。

脱去袜褛,一双玉足探入河水中,冰入骨髓。闭上双眸,整个身子向河中滑去,向河心走去。刚没胸口的河水慢慢的浸染她的衣服,她的青丝。本安逸的笑着,闭眸享受着这冰冷的寒意,可身后忽的扬起一身巨浪声,紧接是一阵咆哮声。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就这么想死吗?”苏寒可以确定,自己一定是疯了,她死干自己何事。她死了不是正好,可以同穆清于黄泉相见。

一把搂着烟萝的娇躯,向河岸游走去。

烟萝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这个小自己大约二岁的少年。一直到被拖上了河岸她方看向河水中,那被搅浑了的河水随着从上而来的清流一起流淌了下去。

“我没想过要死。我只是想感受一下有穆清的感觉。”双眸依旧平静的盯着流淌着的河水,张口慢悠悠的说道。

这下苏寒有些苦笑不得了,只得冷声斥道:“疯子。”

“若真的是疯子,那该多好。”烟萝淡悠悠的说道,“若疯了,心就不会一痛再痛。好久了,久的以为心已不在,也不会痛了。”

苏寒诧异的看着她,也许真的是自己不了解她。对于穆清之死,只怕她的痛,已超过他人的想象了。只是她有一颗高傲的心,那是一颗不容自己在他人眼面前示弱的心。

不远处的一株高耸入天的苍松上,一双冷凝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良久荡漾起一丝清冷的笑意。淡如轻烟,果真如此,一个无心之人怎会给人存在的感觉呢?只是看来那刘氏的面首又要同她女儿搅到一起了,不知到时又该是如何一个惊天动地。

……

满天的殷红,飞扬的空气中的阴冷湿寒的血腥气味。漫长的石子路上,是一条绯红的河流。横七竖八的尸身卧躺于路边的草地上,血色渐染了嫩绿的草色,一片红褐色。耳边不时回荡的是犀利的杀喊声。

“取下人头者赏黄金一百,升左护卫。”女人冷厉的声音于阴风中扬起,尖利的如刀剑一般,向着重重包围的蓝衣少年射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把把闪着阴冷的银光的刀剑如狂浪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向少年袭去。少年紧握着手中利剑,闭上眼,用心去感觉四方攻击过来的刀浪。剑锋一扫,身形一闪,血雨若飞花,散漫上空。可是连番的车轮阵,又怎是一个少年可以敌对的。精力开始疲乏了起来,心魂一闪。一柄利剑寒光一闪,向少年直直的射去。

“不……”尖厉惊恐的声音扬起,一个红衣少女闯入剑阵,一把推开少年,利剑直入少女小腹。绯红的衣袍上泛起一朵暗红的绝艳牡丹。

“姐姐……”

殷念远腾的从床上坐立了起来,冷汗涔涔,脸色惨白若纸,双唇紧抿,泛着死亡的白色,双眉紧锁,顿生丝丝寒意。手臂青筋凸起,紧揪着床垫褥,直至垫中雪白的棉絮被他揪起。

松开手,揭开身上淡绿色的锦被,紧闭上双目,轻缓的摇了摇头。穿上玄色踏凳上的白色靴子,直步走到茶桌旁,压住心中的骇异,手微微颤抖的拿起青釉茶壶,倒了一杯茶,拿起,一饮而尽。直至手中白釉杯被捏成粉末,纷纷扬扬的撒落一地。

这样的梦魇,于每月的这时日,总会苦苦的纠缠着自己。有多久了,自己也不大清楚了,许是该有十二三年了吧。初时尚且有一双温润的小手安抚着自己惊恐的双眸,轻轻柔柔的安慰自己那颗破碎不安的心。可现在那双温润的小手呢,那手的主人又哪去呢?十年来,那张稚气天真的容颜早已模糊不见踪影了,隐藏于自己心底的只有那双温润的小手。

伸手执起紧贴心口的玉观音(古时男子配观音,女子戴佛),让自己的心归于止水。

他人知道自己极为酷爱暖玉,全方百计为自己送来,却不知自己之所以会喜爱上暖玉全然是因为它极似那双温润的小手。只有手握着暖玉,澎湃的心才会平静下来。

不知她现在可安好,十年了,她在何方?动用如此大的势力搜索,可依旧是了无音信,难道真如昭明所说,她早已不再人世了。可那些尸骸中并未有她的身影,她怎么可能不在人世?但为何她竟如同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找不到她了。

走到门窗前,推开扇窗,白色祉衣与青丝随着夜风轻扬飞舞。外面依旧一片漆黑,启明星遥挂东方。合该天亮了吧。

后宫风云又起,华妃重新得到圣上宠爱。瑞贵人因八公主之事而被打入了冷宫,看来是永无出头之日了。看来皇后又得操心了,而自己……涩涩的一笑,只怕也有的忙了吧。

……

五更上朝,可却未见圣上早朝,众大臣恭候多时,仍是不见圣上,良久,高公公方姗姗来迟,传旨道:“今圣上龙体不适,不宜上朝。众位大人还请退朝吧。”引起殿下大臣一片哗然,昨日尚好,怎今日便不宜上朝了呢。

高公公睥睨了殿堂下众臣一眼,含着笑,拂尘一摆,挂于臂弯,迈着官步,大摇大摆着向殿外行步出去。

“高公公请留步。”殷念远迈出列阵,轻扬起声,向着要离去的高公公道。声虽轻,但在场的所有人皆听的一清二楚。

高公公震了下,停下脚步,转身含笑恭敬的向殷念远作揖道:“不知首辅大人有何吩咐?”

殷念远只是淡淡一笑,回以一礼。高公公是圣上极为宠信的宦官,万万开罪不得。

“公公可知圣上何疾?”殷念远含笑问道。

高公公看了眼殷念远,低头恭敬的道:“这事咱家着实不知。”而后又低低的对殷念远道,“圣上这几日皆是在华妃那,今看来是晚起了。”抬眼看着殷念远,又扬声道,“首辅大人既无他事,那咱家便就此告辞了。”

殷念远点了点头,笑道:“劳烦公公了,公公慢走。”

高公公看了殷念远一眼,微微颔首,高傲的昂着头,转身向外行去。

“首辅大人,这该如何是好?”礼部尚书秦中天站立出来,向殷念远恭敬的道。想当年他还一脸高傲的讥笑殷念远乳臭未干,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来着,可如今,却是全然的信服。

那年先皇在世,第一次见到殷念远,那时他年方十七吧。一年的稚气未脱,陪站于圣上(那时圣上尚为太子)身旁,含着淡淡的笑意,淡看殿堂众位大臣。本以为他只是一个戏伶,没做他想。没想到半年后,他便率军北上御敌。那时自己联合众位大臣连番上奏,请奏先皇却不可如此行事,如此孩童,怎可相信。好在先皇未为所动,依旧令他带兵背上。三个月后,捷报传来,我军大败鞑子,退敌三百里。虽极为震撼,却不得不相信。圣上大为欣喜,亲自出城相迎凯旋而归的他,并赐其三品象牍,封镇国大将,赐良宅一座,奴婢三十,黄金三百,绫罗百匹。

第二年,他又带兵年下,剿灭朝廷心瘤——江南第一派,飞鹰派。官位再次加封正二品太子太保,文武官位并立,本朝有史以来第一次。之后便又是屡建奇功,破获本朝有史以来最大的假钞案。出驶瀚海国,化解了那场本该烽火连天的战争。在他身上,看到的只是一个个如梦一般的传奇。先帝加崩前,立年方二十一的殷念远为首辅,辅佐圣上理朝,赐金鞭,有鞭策帝王,斩杀百官的功能,可先斩后奏。本以为他该兴风作浪了,可谁知他依旧兢兢业业的辅佐圣上理朝,和和气气的对待百官。那些贪官污吏极是为畏惧他的,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也难得有了几年朝野的平静。

殷念远看了看秦尚书,淡淡回以一笑,敬声道:“看来只好先回去了。”而后扬声对着大殿众大臣道,“今日各位大臣就请先回吧,有事明日再奏。”回以殿中人一笑,转身向外淡定的离去。

“哎,走吧。”阮侍郎无奈的摇了摇头,竟连首辅也这么说了。

“走吧,走吧。”一个有一个无奈的声音扬起。

秦尚书不解的看着远去的殷念远。不知为何,近几年来,首辅大人不再理朝了,有时便似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只是静静的站立于前,闭目养神着。本因为他是江郎才尽,将会庸庸碌碌的在这位子上待到老。可去年汝阳河水患,却是他亲自带领人前去自理的。开仓赈粮,安置受灾百姓。开渠疏水,修筑河堤,防止河水漫延。往往只是,其他官员要花费将近半年的时间,可他只用了二个月。二个月来,他彻夜不眠,镇守河边,勘测河水上涨情况,随时做好防备工作。受命圣上前去探望,却见他虬髯未理,鬓发微乱,那个淡雅俊气的首辅大人全然不见,害得自己以为看错了。彻夜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讲解如何治理汝阳河的想法,自己这方知道,首辅大人的雄心依旧,可不解他为何于朝堂如此寂然,是发生何事了吗?

“秦尚书,发什么愣呢?”安督御史走了过来,拍打着秦尚书的肩道,“不走吗?”

秦尚书回头冷眼看了安督御史一眼,迈开步伐向前走去,全然不理应身后之人。

安督御史只是白眼一翻,冷哼了一声,随后也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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