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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二小姐失踪了!”

苏颖晨曦时端膳食去烟萝屋宇,却发现帐册依旧平坦在桌上,烛台之上的白蜡依旧燃烧着,只是靠着最后一点蜡油为支撑。苏颖刚进入屋内,灯火也就随着扑嗤一声灭了,俨然已是油尽灯枯。院内院外都不见烟萝身影,苏颖有些惊慌了。这些时日里来,二小姐总是于万分疲惫中睡去,次日晨曦又早早起来。每日自己端送膳食来时,便会看到二小姐低垂着螓首,静静的料理着药铺中的药草。周身沾染着朝露,如同雾仙一般的清爽宜人。可现在……于院中朝露中踏出的青路只有自己一人的印迹,二小姐根本就未曾出现在庭院中一步。难道……苏颖惊恐万分的询问看守四门的侍奴、巡视府院的护院,然而得到的答案都是说从昨日戌时二小姐回来入院后便未曾在见到她。

二小姐失踪了,是莫名失踪的。一时间邬府中慌乱一片,喜忧皆有。老夫人似乎受不住这个打击,一听完家奴禀明,一口气喘不过来,直接昏倒了过去。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老夫人与邬二小姐来往并不密切,也不见她们之间的亲昵,何以一听闻此事便晕昏过去。

在外事官的邬崖子收到家人急信后,快马加鞭赶了回来,也不知是出于何心理。

病榻中的刘氏知道此事后,并无多大反应,眼中依旧一片空茫,只是昏睡过去后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待于繁华后宫的华妃听闻此事,足足闭门三日不出。刘氏病瘫于榻上,她无所表情,然烟萝顿然失踪,便一阵忧心。

自小,那个孩子就喜欢缠着自己,跟随自己左右,向自己问东问西,她那时是那般的好奇可人。母亲对她向来不假颜色,她虽难过,却依旧一脸欢笑,天真的说是因为她自己不过聪明,所以才会遭母亲的厌恶。要知道她是这些孩子里最为伶俐机智的一人呐。从何时起,自己开始与这孩子疏远了起来,也不知这孩子终日究竟在忙些什么。在自己进宫的那一年冬,这孩子出事了。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孩子,便学他人私奔,被母亲幽禁了起来。那时的自己虽是疼惜着,却难免有些怪怨她自作自受。三年后再见于她,她已变的极其谦卑了起来,似缕青烟,有些让人恍惚。总是静静的垂头站于你面前,不说一语。那唇角淡含着的笑,犹如在讥讽这周身的一切。这般的孩子,看得让人不由的心揪痛了起来。三年的时光,已将她改变的一片淡漠。那时,她对自己唯一的一句话就是:娘娘,奴婢略知些医理,若有用的着之处,当请吩咐。她本是一个极地善心的孩子,就是那爬于她手臂上咬了她一口的毛毛虫她都不忍伤害,可如今……当自己要她毒害萦贵人时,她却眼眼都未眨一下……

而嫁于柳州的露曦知晓此事后并无何伤怀,二姐对自己来说是只一个耻辱,一同母亲一般。夫家之人虽不敢明着对自己说什么,可暗地里已闹开了天,处处提防着自己,指点着自己,生怕我也同母亲他们那般不知妇德,做出不轨之事。她们水性杨花,不知检点与自己何关,为何要牵连到我。这些年来,相公从未触碰过我一次,以前是以我年幼为借口,可现在却是直接说我的身子太过肮脏,便是在他醉酒之后也是嫌弃自己的污浊……

慌乱中的邬氏家族,所有的一切都变样了,混乱一团。此时,家族里外大小之事,一例皆由邬思贤那个好男色之徒肩负起来。

因为邬二小姐身份的特殊,所以京兆府尹亲自带人来勘查现场。再加上上面首辅大人的亲自交代,京兆府尹更是压力重重,时常无法入眠……

“你说会是谁要绑架邬二小姐呢?”殷念远淡笑着的看向一直锁眼于窗外边境物,静默不语的苏寒。整个茶室中只有他们二人。

苏寒依旧不语。

“会是望月教吗?可他们抓她又有何用呢?是要用她做要挟引你出来么?”殷念远问道,唇角漾出的笑意一如室外的烈日一般,太过照耀刺目。

“首辅大人,难道你不觉你今日话太多了吗?”苏寒冷然的转身看向殷念远,漠然说道。

“你总算肯开口了。”殷念远轻摇了下头,展开玉骨扇,淡笑着,“不是本官今日我话太多,而是孤云护法近日话太少了,自从邬二小姐失踪之后。”他强调了一下。

苏寒走到茶桌旁,坐了下来,自斟酌着清茶,依旧不语。

“看来邬二小姐对你来说不是一般的分量啦。”殷念远自叹着,“我还以为那般之人,该是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穆请才是呢。”

苏寒抬眼看了下殷念远,脸色微为阴沉,一仰头,将口中之茶一饮而尽。

殷念远看着乍舌,有这么喝茶的吗?这么热之茶,不烫吗?

“你的要求我全都满足了,是该动手的时候了吧。”苏寒捏着手中的茶杯,低头硬声道。

“哦?不关乎邬二小姐的性命了吗?如此一来,邬二小姐岂不危险了。”侧头笑看着苏寒,不急不缓的问着,一如平常的漫不关心。

“成大业者,怎能缩头缩尾,有所顾忌。”只有如此,也只有如此,才能真正的守护住烟萝不受更大的伤害。手越收越紧,只听的咔嚓一声,手中茶杯已是四分五裂。

殷念远垂眼着之从苏寒手中滑落的茶杯,荡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落有所思。

……

在这一片阴暗之中,弥漫着的是满室的腐蚀气息,刺鼻的让人恶心。烟萝慢慢的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然而什么也看不见。淡眉紧锁,坐起身,清冷的唤声。

“有人吗?这是什么地方?!为何要抓我?!”

然而音沉入死海,无人应答,就连回声也没有。空寂中,笼罩下来的只是一片死亡的阴影。心一阵窒息,急忙爬了起来,向前探去,然而自己刚一探手,触及的便是冰冷的铁杆,伸手向四周探去,依旧触摸到的是冷冰的铁杆,便是头顶之上也是如此。

果真这样呐,自己已如困兽一般的关押在铁笼中了。因该庆幸的,那些人并未给自己戴上镣铐,否则还真是兽物了。

“咣当!”,室外一声巨响,划破了暗宇内的沉静,似乎是铁门启开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沉稳坚韧的脚步声,久久的回荡在阴暗之中。伴随着铁链抽离的声音,一盏微弱的烛光射了进来,投下一个修长的身影。阴暗的室内慢慢的亮堂了起来,四处火炬上然起的火光直向烟萝苍白的脸上照去。

在短暂的光线适应之后,烟萝这方慢慢的看清了周围一切。这里该是一个地下密室,因为四周的潮湿已说明了一切,地砖上零星长着墨绿的青苔。这里或许是用来关押秘密要人的地方,只是这里的铁笼不只一个,而是一连四五个相接,简直就是一个关押畜牲的场所。

而且烟萝发现了另一件事便是这里关押着的人不仅是只有自己一人,还有另外三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之人,全都用锁链扣住了。其中紧挨着自己旁边铁笼中的那人则更为厉害,血迹斑斑,满身是伤,而且脸上许多伤口已溃烂发炎了。不知为何,烟萝见其此状,心一阵揪痛,就如同那伤口长于自己身上一般。这是为什么呢?

“邬二小姐,打量完了吗?对于此地还尚满意吧?”冷然的话直向烟萝逼去。这邬二小姐该算是这世上第一人了吧,自己站于她面前如此之久竟视若无物。

烟萝这方将眼光优雅的投向来人,即便她现已是个受困之人。她是一个很美艳的女人,风雅的容貌,娇柔的体态,一身明黄金缕绣袍更加衬托出了她高贵的美艳,不过相之于华妃,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因为这人的眼光太过锐利,太过冷硬。

眼光微闪,向四周扫去,无意中竟心惊的发现俯身贴地跪拜的一个白衣少年就是那个消失了二十多日的穆蓁。烟萝的记忆力向来高的出奇,除非是她自己强迫自己忘却某一事,某一人,否则,便是过目不忘。虽只是一个剪影,但烟萝已万分肯定跪拜少年就是穆蓁。

“为何要抓我到这来?”看向眼前女子,冷声问道。她已不关心抓她之人是何身份了,只想知道他们为何要抓自己到此,自己与他们从未见过面,理应未曾得罪过他们才是。

白衣少年听烟萝此般冷厉,直觉烟萝是在质问自己,不由的微抬眼看向铁笼中的烟萝。可是,看到的只是烟萝微显病态的神色。眼中闪过几分疼惜,难道她生病了?这么潮湿的地方,能抵的住么?

“为什么?”女子笑了起来,春花咋放般的美妙,不过这般美妙的声音在烟萝听来,不过是杂噪之音罢了,“谁叫你是孤云最为在乎的女人,若有你在手,不怕他不出来。”

“孤云?”烟萝狐疑的低下头,莫的发觉旁边牢笼中的那人的低垂着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下,骨节似乎因外力而发生了错节,极其的凸出。

凝眉微思,只是不知她心中思索的究竟是什么,淡启着唇,清冷的笑了声:“你似乎抓错人了,我不认的什么孤云。”

“是吗?那你一定认的苏寒喽。”美艳之人秀指穿过铁栏杆,轻轻托起烟萝的下巴,细捏着,轻抚凝脂。果真是一张皎洁若月,温婉似水的娇容,难怪乎孤云会喜欢上她。细想之下,手劲不由加大,一个鲜红的指印深深的扣印在烟萝白嫩细致的玉巴上。

烟萝的眼光有些漠然,心口似针扎了一般,微微的疼痛着。暗咬了下玉牙,平静而轻缓的开口:“痛。”如此的镇定,如此的冷静,只是不知她那句“痛”究竟是指心之痛还是指下巴之痛,或者两者皆有之吧。只是这般的冷静,谁会相信她痛呢。

美艳女子眼微恨,忽的一松力,收回了手,冷哼了一声。

烟萝随着美艳女子手劲的抽回,一时不觉,整个人向后扑到过去,撞于冰冷坚硬的铁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将半昏半醒之间的笼中褴褛之人给立即震醒了。浑浊的瞳孔在见到烟萝的那一瞬间变的明亮了起来,深锁着烟萝的容颜。

那声震响,又何止是震醒了一旁之人,也将俯跪不敢抬头的穆蓁给惊的心忧疼痛了起来。便是其他铐锁住的两人也被震醒了,不解何时这阴沉污浊之地何时竟又多了一人,而且是这般若秋月莹洁的女子,看着她额角紫青的瘀痕,都不禁替这个娇弱的人儿心痛着。

“真想不通,这般没用的东西,孤云怎会看上呢?”凤眸冷冷的看了眼烟萝,不屑一顾的说着,挥动着绣袍,高昂着头,旋身大步向外走去。

室内慢慢的再次重归为一片阴暗,在这腐蚀潮湿的空气中,又参杂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个美人留下来的)及桐油燃烧之后的刺鼻气味。

“雪儿?”漆黑中,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突的探了过来,紧紧的抓住了烟萝的左手,发出沉重而脆亮的镣铐之声,沉缓的开口,字字颤抖,“是你吗?雪儿。我不是在做梦吧,雪儿?”

这一举动,让烟萝微为慌乱起来,身子向后挪去。本想使巧挣脱出手,可那人却越拽越紧,用两只紧紧的锁着自己的左手,锁的让自己深深的吃痛着。惨淡一笑,看来这只左手注定要费掉了,上天对自己还真是公平呐。

“抱歉,我不是雪儿,请你放手。”压住手中传来刺麻的痛感,冷静而轻缓的启声着。

对方愣了下,手松开了,似乎终于从自己脑海迷雾中走了出来,喃喃自语着,两眼空茫无光,一片浑浊:“是呀,你怎么会雪儿,怎么会是雪儿呢?你是这么年轻……”若是当年雪儿未死,若是雪儿腹中胎儿平安生下来了,若是那孩子也安然长大了的话,他该通同这姑娘一般大了吧。可这些只是假设而已,是不可能的。一杯毒酒,葬送的是两条生命,两条自己最为在乎关爱的生命。

往事沉浮于眼,犹若潮洪。怎能不怨,怎能无恨。还未来的及品味家书上幸福的言语,一纸通敌罪文就已飞扬到了自己眼前。那无德昏君竟然听信奸臣谗言,将自己押解回京,以备斩首示众。本以为自己此生无望从见天日时,谁知牢营突然潜入了一个士卒,甘愿顶替自己代死。

“军师堪比三国孔明,突利迟迟不敢妄加进攻,便是犹恐军师之智。今出此事,定是突利离间之计。国难当头,若守边没有军师,国将危矣,民亦将何所为存?……”

他叫肖洛维,一个极其勇猛的士卒。自幼便饱受罹难之苦,父母兄姊皆葬身于战火之中。对于突利的怨恨岂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所以他总是挺身于战火的最前头,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不顾性命的于敌人搏杀。

是谁说他有勇无谋,他知是非,晓奸忠,为救国家安危,他以死护谋士。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为士者,当为知己而死,当为国之兴亡而亡。”“一个刘墨亭,堪抵三支军队。”

他死了,而自己却顶替着他的身份活了下来,坚守着他的誓言:为国而斗,守护边疆百姓。半年后,自己荣归庙堂,可却发现自己的家室族人全被那明堂之上的昏君下令处死了。雪儿,我温柔可人的娘子,一杯毒酒下腹,带着腹中孩儿一起追随这那个不是丈夫的丈夫而去了。他人说她去的很安详,可若当她发现黄泉中人不是自己夫君时,又当是如何一个悲怨。

沉浮宦海,只为了坚守肖洛维的誓言,只为了揪出那个真正通敌卖国之人,只为了替族人妻儿报仇,暗中谋害那个明堂之上的无德帝王,若不是他的昏庸无道,我的族人怎会受如此无妄之灾,我的妻儿又怎会弃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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