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舱外,月华如带,星光璀璨。海青正披着一件银色的斗篷,忘情地吹着。明亮的月光为他银色的身影度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月色下的他越发显得俊逸儒雅。此番景象,如遇妙手丹青,信笔描下来,定能成就不朽之作。
黛玉默然不语,只屏气静听,只觉那声声音律,无一不打动着自己的心房。
一曲吹罢,海青微笑着抱拳说道:“在下献丑了,阻碍小姐休息了。”
黛玉婉尔一笑说道:“哪里,不成想,郁侠士不仅有一身的好武艺,而且对音律也是这样有造诣呀!”
海青道:“小姐过奖了,方才吹的曲子,是我家乡的曲目,小姐从小长在中原,对这种曲调不很熟悉,故而才觉得吹得好吧?”
黛玉道:“难道侠士不是中原人士吗?”
海青道:“我来自西域回疆,七八岁时来到中原拜在昆山派郁海峰老剑客门下学艺,并承蒙他老人家抬爱,收我做了螟蛉义子。”
黛玉笑道:“没想到郁侠士还是西域友人呀!真是幸会、幸会了!”说罢,欠身行了一礼。
海青闻言心中不由一阵坦然,事前还怕黛玉嫌弃自己是异邦人士,不成想黛玉真不似那一般千金小姐的势利,待人竟如此平易。遂忙躬身还礼说:“小姐多礼了!应是在下结识小姐如此出类拔萃的人物感到荣幸才是。”
话罢,二人不由相视一笑。黛玉因还想着方才他吹笛子时的音域之事,遂问:“郁侠士,我本知那笛子不能吹那么广的音域,为什么侠士方才吹的曲子,音域跨度如此大呢?”
海青道:“是呀,笛子的音域就是很窄的,这个笛子是我自己改制的,吹的时候再运用一下武功的内力,就能达到此效果了。”
黛玉点点头,眼中不乏流露出敬佩之色。海青看到,不觉喜在心头。也不由暗暗感激赵川为他想的这个好办法。这本是自己家乡年轻男子向自己心仪的女子求爱的方法,之前他还觉得此法未必妥当。没想到黛玉真是与众不同,全没有江南女子那娇作之气。如此,黛玉在他心头的份量兀自又增加了不少。
正说话间,忽有一阵寒风起来,黛玉不由一阵索缩。海青连忙脱下自己的银色斗篷递给雪雁说道:“这是千年雪山的寒蟒之皮所作,奇异的很,冬暖夏凉,你家小姐身体羸弱,快帮她披上吧!”
黛玉见他只顾关心自己,一面心头兀自升起暖流,一面见他身着单衣,不由担心地问:“郁侠士难不成就不怕冷吗?”
海青笑道:“我自然是不怕冷的,须知初进师门,我就练就了抵寒御热的功夫呢!”
黛玉闻听,娇真地笑道:“果真如此?”海青也笑道:“小姐还不相信在下的功夫吗?有机会定为小姐演练一下。”复有抬头观看了一下天色说道:“已近三更了,夜凉如水,小姐还是早点歇息去吧!”黛玉也不再推辞,遂扶了雪雁的手回到舱中。
进门后,雪雁笑道:“了不得了,小姐欠郁侠士的人情可大了,两次救命之恩,还又是灯笼、又是寒蟒披风的相赠。看你这人情可怎么还?”
黛玉听言,不由面颊发烧,怒道“你这丫头,可真是无法无天了,哪个教会你如此饶舌了?看我今天不打你!”说着,就追打起来。
雪雁边笑着,边忙着躲闪,一时二人都逗弄的娇喘吁吁。这才止住了步,雪雁自伏侍黛玉就寝。也无可记。
单说海青回到舱中,早有赵川在那探头探脑的迎接着,一见海青回来,便问:“怎样,公子,我这个方法不赖吧?与黛玉小姐谈得可否尽兴?”
海青笑道:“要说尽兴可是没有,与这样的小姐交谈,就是三天三夜也不会尽兴,只是外面天寒,她又身体娇弱,我怕她再为此生病,我又于心何忍呀?”
赵川听言便开怀地笑了,看来公子的初战告捷了。又说道:“再过几日,船过了这个险地,有一个叫百花谷的地方,公子曾去过的,可否还记得?”
海青略沉思了一会,遂笑道:“记起来了,那个地方,她肯定会喜欢。”
闲话少叙,船又行过两日,来到一处平静水湾。黛玉远望岸上绿树葱茏,百花盛开,景色甚好,不由心生游览之意。遂与林中说了,林中见这日艳阳高照,倒是个极好的天气,再说过了此处,明日一早就到京都了,小姐自又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能得这外出游历的机会就太少了,遂就应了下来,一时就使船慢慢靠了岸,又派了四个能干机灵的男仆跟随黛玉下船,还觉放心不下,又请海青,赵川随行保护。如此,也正好趁了海青的心意。
一行人慢慢踱步上岸,先始是一小处开阔之地,嫩绿的青草铺地,零星的点缀着朵朵野花,再往前走时,就觉一阵芳香扑鼻,乃是一个遍地鲜花的山谷,这里遍布了更样的奇花异草,在这初春时节,竞相开放着,直引来无数的鸟雀,蝴蝶在花间起舞嬉戏。
黛玉一时看得欣喜无比,这番美景原只在书上读过,今天得见,才知闻名不如见面一词的含义。海青见黛玉高兴,心中更是喜悦不禁,意欲折花与黛玉弄个花环,黛玉却拦下他说:“这些花草也是有生命的,我们结了花环不过图一时之乐,须知这花离了根,再无有几天时日了。如此,岂不是害了它们?倒不如让它们在此逍遥快乐的好呢!”海青听了,更觉黛玉心善极致。
一时几人就在这万花丛中款款散步,那番惬意自不必提。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走到了花谷的尽头。几人均被面前的壮观之景所震慑,原来谷底已无去路,乃是一处悬崖,对面山峰峭壁,兀自悬垂下一条瀑布,水花飞溅,气势壮观,颇有银河落九天之气概。瀑布下竟有那天然形成的石桌石凳,周围还点缀着野花野草,好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致。
黛玉痴迷于此景,不由叹道:“对面山峰的美景堪称一绝,怪不得陶公有归隐世外之意呢!只可惜,今日不能到彼处游览了,实为憾事呀!”
海青见黛玉叹气便安慰道:“只要小姐愿意,他日在下定陪小姐游尽这大好河山,小姐可能还不了解塞外吧?我家乡的景色也是美不胜收,不同于中原的大好河山,自然形成一种别致特色呢!”
黛玉听言,不由一阵神往。遂笑道:“从今日起,我就盼着这一天了。”话毕,自觉有些失口,不由羞赧地低下了头。一旁的海青也已听出黛玉此中话意,心中自是欣喜万分。
赵川在旁看到,心中也是喜欢,道:“此处景致既好,也不得去他处了,咱们就在这里席地而坐,感染这天地自然之气可好?”
黛玉、海青听了都觉甚好,于是仆人便将那粗布铺在了当处,众人皆席地而作。因想凑个趣,海青不便把笛子拿出来,吹起了一支欢快地曲子。
在这宽广的天地之间,黛玉和海青的心儿,不由的畅快地荡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