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柔柔声道:“妹妹不必担心,这金瑾茶能使人昏睡三天呢,这不过过了一日,哪里就能醒呢?你放心吧,这种茶对人体无毒无害,再说林姐姐已经练过强身健体之功,更是无碍了!”
雪雁这才展颜微微一笑,但是继而一丝沉重又袭上她的心头,那一府里多数的人虽是不好,对她们主仆多半没有真心,然而毕竟不乏好心的人哪,就说老太太吧,那么大的年纪,真的是从心眼里疼爱姑娘的,还有探春也是跟姑娘极为合得来的,再有和她情意深重的紫鹃,如今都不知道在遭着什么罪?她们无论主子还是仆人,原都是金玉一般的人物,怎么能受得了这个?这些沉重的担忧越发压得雪雁喘不上气来,同时她也在深深的顾虑,姑娘醒来后,她该不该告诉姑娘实情。端文兄妹自然可以照常隐瞒,因为他们出于一片好心解救姑娘,姑娘自然也不会刨根问底地去问他们,以后也断不会怨他们。可是她就不同了,姑娘未必会相信端文兄妹编出的那一套说辞,势必会对自己盘问不休的。到时候,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为了姑娘就守口如瓶,但凭姑娘如此的冰雪聪明,日后肯定会洞悉一切的,到时候,姑娘恐怕会更痛苦,而雪雁最怕的也是姑娘会由此对她失去信任。“怎么办?怎么办?”雪雁在心中不断地问着自己这个问题,那为姑娘脱离苦海的喜悦早就被这个忧虑给冲淡了。
端柔注意到了雪雁的一脸愁容,不由关切地问道:“好妹妹,你怎么不开心了?”
雪雁自然不把端柔再当外人,于是就把心中所想和盘托出。端柔其实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一层呢?只是事到如今,他们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也唯有好言宽慰雪雁道:“贾府如今只是被抄了家,没有任何一人被治罪,更何况皇上也特意赦免了老太太,再有我的父王也会从中斡旋,一定会对贾府诸人从轻发落的。”听了此番话,雪雁这才渐宽了心。
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雪雁和端柔几乎坐不稳,雪雁急忙不顾自身,上前紧紧护住了黛玉,晴雯也一把扶住了端柔以防她会摔倒。
端文和几个侍卫一直在前面骑马开道,这会儿赶忙折回马车前掀开车帘,叮嘱道:“前面山路崎岖,很不好走,你们要小心坐好,千万别摔倒了。”说罢眼睛又瞄向黛玉,见她睡的还是安然,又见雪雁那么不顾一切的保护,这才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继续折回前面叮嘱最前面的两个侍卫,要小心行路,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叮嘱完毕,他自己也左右环顾着查看起来,他们这是奔南方家乡而去的路线,是一条最近、最隐蔽,而又最难走的路,加上又是夜间行路,其中风险端文他岂能担心呢?不过好在,走过这一段,前面也就比较平坦了。选择这条路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躲避追兵,方才怕妹妹担心,他没有告诉他,其实在他们的府邸早有皇上和元松的奸细,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再找出来他们是谁了。他们的这次出走可以说是出其不意,但是并不能保证是万无一失,所以他才会选择走这条路。他盼望着快些走出京城的地界,那样他们就能更安全些了。
周围寂静无声,除了他们一行人所骑马匹着地的笃笃之声以外,整个的山林似乎都沉睡中。即便如此,端文也是不敢怠慢,因为他深深的知道,元松手下豢养的一群杀手是如何的武艺高强。
忽地,一声不和谐的马蹄声跃入了端文的耳鼓,端文凭直觉判断那应该是一干追兵,他迅速地环视周围,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然而他失望了。道路两旁除了间歇种着几棵树木,别无他物。他摇了摇牙,握紧了拳头,看来只能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了,他把自己的应战之策,告诉了身边的一个侍卫,让他去前面传话。又吩咐四个侍卫护送着马车赶紧先走。
一阵噪杂的马蹄声由远驶近,一片浓重的杀气扑面袭来……
马车内,端柔早已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掀开车帘,朝后面张望,明朗的月光下,一片刀光剑影,一群人影纠缠在一起,不时地传来凄厉的惨叫之声。“哥哥——”她忍不住大声悲鸣起来。
“郡主,难道你想辜负世子的心意吗?”端文的贴身侍卫连忙打断了端柔,“世子舍命阻拦那群贼人,就是为您和林姑娘争取逃跑的时间呀!”这时,晴雯和雪雁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们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那侍卫见此情形急忙相劝:“几位姑娘们,万不可如此了,这样更会把那群贼人引过来,这样岂不是让世子的一番安排付之东流?再说凭世子的身手,那群贼人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前面就要下山了,下山就到了密江边,世子早就在那里安排了船只,那里也有人接应,我们护送郡主和姑娘们上船后,自然会回来想相助世子的。”
话毕,驾车的侍卫扬起马鞭,马车飞奔着跑了起来,渐渐地离江边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