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我不能在你这里住,我还要回去陪妈妈,不然她会担心"。
凌家齐近似恳求地说:"就一天,你看天都那么晚了,你回去也不安全,打个电话跟你妈妈说就可以了",其实他也蛮喜欢伊莎在这里陪着他的。
他又忘了伊莎家里没有电话,凌家齐深不见底的眼眸是一个魔鬼,伊莎挣扎再三,终于说:"好吧,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伊莎拿着凌家乳白色的手提电话,给妈妈的工友说了一声要在同学家玩一天,不回去了,让她转告妈妈。
天知道妈妈最近连麻将都很少打了,整天衣带不解的陪着伊莎,连眼窝也凹下去了一圈,让一向不太支持妈妈打麻将玩私彩的伊莎又觉得心里一阵恻然。
如果凌家不是这么大的一个住所,如果此刻留住自己的不是凌家齐,恐怕事情会变味很多吧,伊莎忽然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势利的人。
无暇多想,凌家齐已经又活蹦乱跳地拉着自己四处走了:"这是阳台,这是工人房,两个人住一间,喏,再往下走就是窖藏室和小型放映院…"
对凌家的好奇已经渐渐平伏了一点,此刻,伊莎又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到凌家齐这个人身上,看着他秀气顽长的脸庞和身躯,总是不由自主地贡献出自己的恍神。
凌家齐说:"后花园还有一个运动场,到时候和你去扔沙包打球,打得你没有还手之力…"话音忽然停住,他发现伊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伊莎尴尬,连忙收回眼光,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电影啊?我看的都是一些老片子"。
凌家齐好笑起来:"你接的是我上一个话题"。
伊莎大窘,再也说不出话,凌家齐盯着她低垂的双眼,仿佛要从中找出什么耐人寻味的东西,因为和伊莎相处得太自然,他好像一直都没怀疑过伊莎对他有什么想法,但是现在,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
凌家齐用指尖轻轻攥紧伊莎的手心:"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伊莎还是说不出话,头垂得更低。
凌家齐更加八九不离十肯定自己的想法,他半打趣半缓和气氛地说了一句:"呵,那没什么,谁叫我那么帅",攥着伊莎的手心却始终没放开,让伊莎手上好像有一团火。
伊莎鼓起勇气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凌家齐紧接着说:"其实我也蛮喜欢你的,觉得你蛮可爱"。
眼看着伊莎一直没动,凌家齐忽然低了一下膝,轻轻地贴近伊莎,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伊莎只觉得额头上一阵凉凉的湿热,便瞬时天旋地转,再也说不出话,不应该向凌家齐承认的,她呆呆地想。
凌家齐说:"你是要一直站在这里动也不动,任由我处置吗"。
伊莎这才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一样挣脱开凌家齐的手,两人相视无言,伊莎又低下头。
"你低头的次数已经超过限度了",凌家齐说。
伊莎这才像是赌气又像是反驳似的说出一句话:"有规定次数的吗?"
凌家齐说:"有,过度的低头不利于身体健康"。
两个人都笑了,凌家齐又执起伊莎的手:"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一个地方"。
他把伊莎带到了那些浩瀚如海的房间的其中之一,推开门说:"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一间粉红色的睡房,里面全都是层层叠叠的纱帐和床帘,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玩偶公仔,床边有着毛皮茸茸的垫脚毯,天花板一盏水晶吊灯正洒落下光芒,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和以及恬淡。
伊莎第一百零一次低下头:"会不会很麻烦你"。
"呵,你还在说什么客气话"。
"我明天一早就回家了"。
"好,好,我明天送你回去,但是现在不准偷跑",凌家齐轻柔地,像哄一个孩子一样哄着伊莎,似乎伊莎是被他用甜言蜜语软禁起来的一个人质。
伊莎说:"我不会跑的",想跑,也跑不了,她已经被囚禁在那魔咒一般的眼神里,不能自拔,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特别是男生这么哄过她,缠绵是一个无底洞,掉进去了就会永不见天日。
凌家齐又拿起她手背吻了一下:"那我现在先去换件衣服,等下再和你去玩,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伊莎点点头。
凌家齐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剩下伊莎一个人在房间里,只觉得一阵惘然,她总觉得这一切不是真实的,总会有一个人举着牌子冒出来,说:"对不上号,不是这个人",然后咔嚓一声给伊莎戴上手铐,把伊莎推推搡搡地带走。
房间里的床很软,今天走了一天,伊莎坐着坐着,就忍不住打起盹,头也渐渐地变重,终于顶不住,斜倚在床头睡了起来。
这么短暂的睡眠也能作梦,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开心了,恍然间,伊莎模糊的眼前只看到上次梦中出现过的那匹白马又摇头晃脑来到自己面前,怒哮着说:"我明明就是凌家齐,你干嘛说我是白马"。
伊莎在梦中惊讶地说:"凌家齐是王子呀,但凌家齐为什么就不能也是白马呢?"
好荒谬的对白,伊莎是太累了。
片刻,又梦到自己被一群人推着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但沿途所看到的都是旖旎秀丽的风景,伊莎明明想停下来观赏一会,甚至还央求那些人,但是那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人就是像横了心似的,一个劲把伊莎往前推,就连让她喘气的机会也没有。
那股推劲先是轻轻的推,片刻又加强了手力,看到没有回应,索性就来一个用尽全力,越来越猛越来越猛。
刹那间伊莎从梦中惊醒,却看到一个中年女仆正拿着一把棉纱拖把,横眉怒目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的口在快速嗡动,不知道在念着什么一连串的东西,像是在喃喃骂着伊莎什么。
看到伊莎没有反应,她又改口用生硬的中文说:"你!为什么要睡少爷的房间?"
这是凌家齐的房间?伊莎下意识地从床上弹跳了起来,但是随即又想到是凌家齐授意她呆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