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虽然讲究,但并不奢华铺张,在一个私人俱乐部的顶楼咖啡座举行,有点出乎伊莎意料。酒会的客人三三两两,轻声细语,但却都看得出是有身份地位之人。
伊莎一进场便引来不少目光,看见她跟在nana背后,也就了然于心,对于nana给自己这个交游广阔的机会,她还是很感激的。
Nana像是一个游刃有余的铁娘子,谁来了都会和她点头打招呼,她可能不是最尊贵的客人,但却是最能把握全场的客人。
服务生端上用盘子盛着的热毛巾,伊莎轻声地问:“nana姐,我想去一下洗手间”,nana正在和别人长谈短叹当中,百忙之中仍然转过头向伊莎颔了一下首:“快去快回”。
这么急干什么?按理说也不用自己特别去应酬客人啊,伊莎纳闷,但还是低头小步地往巨大咖啡厅内室边沿悬挂着的那个男女标志走去。
就连洗手间也那么大,几乎就是平常人一个房间的面积了,雕花的木门,镀银的水龙头把手,抽取式纸巾,洗手液,烘手机一应俱全,间隔开的座厕,更惊奇的是还有几个热水沐浴间,悬挂着长排长排的松软毛巾,伊莎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置身一个豪宅。
旋开哗哗的水声,看着镜中精细妆容的自己,她不禁想起了传说中的画皮,也不过如此吧,如果换一个环境,没准就是聊斋里的女鬼,艳惑娇媚,专门在夜里出来吸人血了。
想太多了,伊莎只是想来洗一个脸而已,她连忙转回正事。
这时候却忽然有人推门进来,因为正埋头于水流中惬意冲洗,她也不以为意,直到抬起头来,用纸巾印干脸上水迹,方看到来人还在镜边补妆。
抹去眼上水痕,看清了,是一双剑眉星眼,却属于一个女子,她很明显有着一种属于她地位的自信和光芒。
发现伊莎在看自己,女子转头微笑了一下,刚补好的深紫色唇膏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不知道是不是酒会上的客人,伊莎也朝她微笑了一下。
这时候女子忽然开口说话:“不管怎么样,在哪个地方,都不要随便和陌生人喝酒,如果实在不能选择的话,就喝不会醉的鸡尾酒,红酒其次,白酒更加不能碰,除非等你年满18,才有能力去鉴定什么是适合你放得开的环境”。
她竟看出自己还没年满18,伊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略带皱褶的藕荷色小洋裙,还有裙下那双火柴杆一般单薄的细腿。
放在一般小姑娘身上早就是不屑或者尴尬了,但是伊莎不一样,她的耳里能装得进教诲,只觉得感激莫名。
于是她连忙说:“姐姐,我会记住的”。
叫她姐姐应该不会太过分吧,以她的风姿,恐怕就算过了五六十岁,还是有人会觉得她只是已届中年。
女子又是嫣然一笑,转身就推开门走出了洗手间。
伊莎还在犹自发呆,过了好一会才想起nana姐还叮嘱自己快点回去,赶紧再胡乱简单补了一下妆,也匆匆走出去。
再出去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是人声笑语又加重,以nana在内的一桌人随意坐着,姿态不一,却是不容小觑的气势。
伊莎也不畏场,只管落落大方地走过去,迎视无数双投过来的目光,这时候nana高声说:“李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就是伊莎,我手下新将”。
李朗?说的是谁?忽然,伊莎看到之前在洗手间里遇到的那个女子正在朝自己微笑,是那双剑眉星眼的目光,不会认错。
Nana又走到女子身旁,一手扶着她的肩,一边转头对伊莎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朗,朗姐姐,想必你也看过她拍的不少动作片,现在已经到好莱坞发展了,厉害角色呢”。
李朗笑着说:“叫姐姐太抬举我了,叫阿姨差不多,我也三四十了”,又有几个女子可以轻巧随口地说出自己的年龄,并且不以为忤。
她是好莱坞动作大星?伊莎呆呆凝视着她,一时半刻像是反应不过来。
Nana又说:“伊莎,愣着干什么,过来打招呼”,又转头笑道:“小姑娘刚出来就是有点怕生”。
李朗说:“我刚已经和伊莎见过了,就在洗手间里”。
Nana倒是有点意外,但很快地又说:“那倒也是有缘分,以后有空再大家一起吃饭”,她也是有私心的,如果把伊莎引荐给李朗,可以把她提升出身,她这个当经纪人的也未尝不是劳苦功高。
伊莎意识到自己不能愣着,连忙开口对李朗道:“朗姐,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李朗粲然一笑,又是抚了一下伊莎的头:“记住我刚刚在洗手间里和你说的话”。
她们在洗手间里说过什么?nana眼里闪过一抹疑窦,但随即又很快地压了下去,她不至于连这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旁边有个同样是衣着体面的男子戏谑说:“nana同学你专门介绍一些大明星给你手下的美女认识,像我们这种小角色就只有靠边站喽”。
Nana被逗乐了:“刘老板,你说的哪里话,我还等着你有机会提携我呢”。
新一轮的哈啦又开始了,漆黑天幕渐渐罩下来,顶楼咖啡厅的天花板竟是透明玻璃所制成,可以看到依稀已经有几颗碎星攀上了天际,微映着厅里的华丽庞大灯光。
又想到了凌家齐,又想到他家里的那个超大卧室,也是能看到晚上无边无际的星宿,有钱人都喜欢在晚上敞开房顶看星星,伊莎嘴角牵起一抹笑。
一只纤手揉上自己脑袋,伊莎抬起眼,李朗正含笑站在自己旁边,看着李朗利落的身姿,她不禁冲口而出:“朗姐,你真有范儿”。
刚入世的小姑娘明明不是拍马屁阿谀奉承,也显得份外稚拙。
李朗不避嫌地俯下头,凑近在伊莎肩边,在她耳边呼出一口气:“你是一个有趣的人,朗姐要跟你交个朋友”。
好在朗姐不是男的,但伊莎还是有点脸红,她期期艾艾地说:“我要向朗姐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呢”,那是真的,她对爽朗的人都颇有好感。
“学习我什么?练武耍动作当替身?还没吊完高空的威亚就要从十几层楼飞跳冲刺,要不然就是落在烧着火焰的车上装成无敌变形金刚”,李朗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像是在隐寓着她行业地位也不易。
伊莎却有点肃然起敬,她道:“那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嗯,吃人人都不能吃的苦,当然就会被冠上一个“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头衔”,这世界还是有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守恒定理的,李朗吐了口气,忽然对伊莎说:“把你电话号码留给你朗姐吧,有空找你出来见面”。
伊莎诚惶诚恐,她看了一眼nana,na姐也注意到了这边情形,只是一言不发微微笑着,那就是鼓励伊莎自己作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