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伊莎突然接到了李朗的电话:“是伊莎吗,等会你过来大笨象餐厅的二楼A01室,和我吃一顿饭”,语气不能说是命令,却是非常笃定的口吻。
大笨象餐厅?如果通话的对象不是李朗,伊莎早就失笑出口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那里还有热带雨林鳄鱼鸵鸟和狮子么?
李朗约伊莎原本应该是经过nana默许的,不用申令通过她这一关,但伊莎还是下意识地说:“要不要再问一下nana姐,让她也一起去”。
李朗说:“不用,我们三个座位已经满了,就差一个座位,就是找你去凑桌的”。
“该不是去打麻将吧?”,伊莎战战兢兢起来,她对赌钱有阴影。
“不是”,李朗在电话那端轻柔地笑了:“反正你过来吧,路上小心”。
因为不能让李朗等太久,打电话叫了平时负责接载的司机送过去,还是要向公司报备一下,今天本来没有通告,想在家里啃一下舞蹈教学碟的,虽然置身声光色影中,伊莎也不敢松懈,再当红的演员歌手也总归练过气和嗓子吧,什么也不做,就是坐以待毙的前兆。
已经混熟了一点的司机在路上平稳地把着方向盘,忽然回头说:“伊小姐,你真幸运,刚进公司没多久,就可以和李朗小姐一起吃饭”。
伊莎只是笑了笑,难得李朗生性豁达不计小节,不然的话,她还真的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这场饭局会不会变成是去刻意奉承贵人呢。
下午的阳光温柔地环抱着餐厅的外墙,凛凛冬日难得有几许煦阳,更加显得让人珍惜起来,管他呢,伸出手臂接几寸阳光,莫等余晖黯去,空悲伤。
大笨象餐厅没有热带森林,也没有洪水猛兽,只是外墙以精致不知出处的木头搭建而成,座落在一个度假湖边沿,颇具稚拙范儿。
不知道为什么,餐厅外面还依稀可以看到几个人影在凛然闪动,明显地要比一般人来得高大粗壮,像是在保卫着什么人的样子,伊莎也无暇多想。
李朗说的地点是A01室,总共也就只有两层楼,伊莎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
沿着蜿蜒的楼梯上去,远远地就听到人声喧哗,简直吵得不共戴天,伊莎认得其中有一个是李朗姐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伊莎疑惑,开始想自己其实来得到底是不是时候。
争吵声更加激烈了,甚至还有人不忿地拍起了桌子,一个清朗的男声紧紧嚷道:“我宁愿把下一季的股票透露几个走势给你,也不去研制所谓的喷火特效,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我发明什么遇水化龙筋斗云悟空七十二变,大姐我不是榨汁机,我的智慧也有限”。
李朗慢慢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哄着他:“你乖,须知道现在的特效还不完善,还有待加强,现在我们特技人员每天出生入死,是为的什么,喷火的特效我研究过,不是很复杂,只是目前的画面还不够细腻精细,只需要一点点的耐心研发,再加上无敌丰富的团队…”
话音戛然而止——“咦,伊莎你来了?”李朗转头看向被推开的木门,扬声说道。
男子连忙抢空端起手中的水喝了几口,呼,争论了半天,好渴!
伊莎也唤了一声“朗姐”,硬着头皮走进来,按理说里面的人像是在骂战,她应该回避一下才是的。
这时候男子抬起头来,一双目光和她对个正着,不知道为什么,伊莎竟然有点暗暗心惊,那双目光既不凶狠也不深沉,但是却就像带着一点什么似的,直愣愣地看进她内心去,仿佛要探索什么,又像是在追寻着什么。
眼看有点僵,李朗大声招呼着:“快过来坐,宋果飞那小子去解个手那么久还不回来,我们四人一桌,刚好就可以六折享受大笨象店里特有的火焰石锅套餐了”。
什么?把自己叫来就是这个原因,功成名就的朗姐也会在意一个区区的六折?伊莎牵起嘴角想微笑,但还是忍住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李朗拍了拍伊莎的肩膀说:“现在做生意是越来越难了,你朗姐,劝人家开发一个小小的技术,用了半天的时间,唉”,她眼角余光瞟向一旁好整以暇的男子。
该男子调整了一下坐姿说:“生意的东西还是要你情我愿,不是随便点一个什么就要人家去完成项目,那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李朗姐姐,我承认我上次是一时不小心玩老虎机输给了你,那只是你身为一个知名武打明星的机率问题,不代表会抹却我理科生多年的技术造诣,所以你也不必再时时以此要挟我,要我还这个赌注”,说得很认真诚恳。
碍于伊莎在场,不便失态争吵,李朗只是打鼻腔里“哼”了一声。
他居然敢跟朗姐顶嘴,还这么理直气壮,别说朗姐是什么大人物,即使在年龄辈分上也比他要高,伊莎忍不住开口说道:“一个项目用得着那么拽么,朗姐从影这么多年,想研制更好的特效也是为民请命,所需费用想必不是天价,难道你们公司雇用你,就是为了让你瞧不起顾客诉求的么?”,她刚刚在门外有不小心“偷听”到一些他们的简单对话。
李朗点了点头:“说得好”。
男子慢慢慢慢地眯起眼,看着她好一会,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好,我接”。
他胸腔里并没有怒火,真的没有,只是窝着一抹怨气。
李朗姐姐带头鼓起掌:“yeah,太好了,咱们来吃东西”,侍应生开始端上牛肉丸,蟹条还有金针菇等等各样菜色,在石桌的中央点燃火源,热气袅袅地升起来。
伊莎反而有点歉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失礼貌了,毕竟真正谈判生意的是朗姐,不该喧宾夺主。
男子低头抚着手指边沿,似在沉思着什么。
李朗咳嗽了一声:“让我来正式介绍一下,这个是盛世娱乐公司的伊莎,这个是…”
男子忽然打断朗姐的话:“你好,我叫木子开,是捷迅电子的技术人员”,他抿然的嘴角优雅地弯出一个弧度,一点点邪气情不自禁隐隐约约地透了出来。
朗姐带点深究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葫芦里卖的哪门子药?
伊莎道了声:“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便又是垂下头,她还是有点不敢直视那双过于直接的目光。
木子开淡淡笑了笑:“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话语中似是潜藏着一点点说不出的危险。
这时候他的得力助手宋果飞终于推开门回来了,一进来看到三个人各自诡异的目光,不禁有点惊讶,他快步走了过来:“可以吃了没,你们两个终于不吵了”。
李朗又吆喝着:“吃吃吃,说这么多干嘛,吃饱了再算”。
木子开第一个操起筷子,顺带把筷子在桌上立整齐了一下,然后不疾不缓地把筷子伸向沸腾的火锅中央。
一桌人就这么看似热火朝天,其乐融融地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