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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沉下脸色:"是谁在笑?"

没有人说话,目光却都不约而同扫向一旁的伊莎。

她吐吐舌头,把手放到耳边作了个歉意的姿势,导演却是带有一点脾气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又转头扬声道:"保持安静,继续开拍"。

场内又复恢复寂静,响起的只有镜头下主角已经铺排好的声音,像是在看别人演自己的人生,伊莎只觉得十分奇妙。

没过一会,镜头已经由第一天切换到了第二天的黑夜,由于是在室内拍,不需要迁就自然光,而男主角也瞬间和女主吵了起来。

两人所争持的事,竟只是因为男主开玩笑地向女主炫耀自己有一套珍藏版的漫画,其实也是为了讨女友欢心,女主却不屑地说:"这算什么,我连这个漫画家刚出道时候的纪念版也有",因为语气不善,男主拂袖而去,两人心里在赌气,却谁也不愿低头认错。

伊莎只觉得对于她的世界,十分卡通,情侣间哪有那么容易为了那种小事吵架呢,要吵,也起码是遇到了惊波巨澜不能达成共识的事,不过生活在糖果屋中的人,自然不能同日而语,身处角色中,她不能抱着质疑去看待,只有乖乖地齐心融入他们的世界。

独立的室内因为灯光的关系,瞬间变得有庞大感,镜头过一会后切换到男女主吵完架后各自扳着的面孔,加插几幕渲染气氛的场景,紧接着就轮到伊莎蹦蹦跳跳地出场了。

导演叫道:"伊莎就位"。

她头脑一片空白,本能下意识地牢记着下一步,在导演喊了321后,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要抬起手叮咚咚按响门铃,说来容易,发现自己的手有那么一点的颤抖。

剧情安排--有人飞奔来开门,看见她青春靓丽的面孔为之一怔,"咦,你是?"

伊莎调节脸上表情,微微笑着小声地说"请问陈丹浩在吗?"陈丹浩在剧中是他的哥哥。

"停",导演措手不及的一声叫喊还是让伊莎的心胡乱跳了起来,"伊莎,注意脸上表情,你和开门那个人是不认识的,第一次来到这里,要有种陌生感,茫然四顾的感觉"。

导演说的一大堆她没有全记住,但反正照单接收就是了,于是又拍第二遍。

因为一直很怕导演的天外飞声,所以心里一直都像悬着一个秤砣,但又不能表露出来,剧情安排是开门的那个男生第一眼就对她有好感,然后她进去之后,发现屋内众人气氛不对劲,哥哥虽然笑着迎接她,但也很勉强。

剧情安排--"咦,这是嫂子吗?长得好漂亮噢",她一眼发现了坐在角落闷头不出声的一神情异样的女子。

剧情安排--然后哥哥的脸色忽然变了,一旁的朋友连忙打圆场道:"是,是,今天天气有点闷热,大家都不怎么想说话"。

剧情安排--然后伊莎忽然又不识好歹地蹦蹦跳跳冲了过去,一把揽过嫂子肩膀:"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呢,上次呀,我刚去留学的时候,哥哥还在拼命剃他刚长出来的胡须呢"。

这对比之前是一段稍长的台词,对于首次小试身手的伊莎,要读好无疑是一个考验。

"停",导演又喊了,伊莎头皮一阵发麻,颤巍巍地看向导演,他说:"不要说得那么生硬,要轻松自然一点,要表达一种天真烂漫的感觉,还有一气呵成,不要吃螺丝"。

"吃螺丝"是他们的术语,意思就是说得不流利,时有停停顿顿的情形出现。

只好又重新来过,伊莎这才知道拍电视剧一点也不容易,平时听演员诉苦多了,真到自己的时候,连诉苦的机会也没有,身置现场,只得硬着头皮一遍遍地上,谁管你是紧张过度还是记性不佳。

导演又皱眉头说:"伊莎,冲过去她身边的时候要快,一气呵成,不要停顿"。

头已经密密麻麻疼起来,恨不得拿一个面积二乘以四的大毛巾擦汗。男主在一边等得有点不耐烦,他抱起手肘凝视场内情形。

"大家合作一点,专心一点,早点下班收工",导演吆喊道。

好不容易跟"嫂子"套完近乎,剧情安排男主上前拉开伊莎,一副似是有话要说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来伊莎此刻蛮佩服他,休息时候的松懈面无表情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带有肃穆的喜怒哀乐,仿佛像一个主力玩具人,在拉着大家一起走,整部剧的节奏开始变得松弛有致起来。

有个带戏的人就是不一样。

剧情安排--经过一轮喧嚷拉扯之后,伊莎嚷嚷着自己累了,要回房间休息,众人也就不再勉强,各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散开。

又是一段要用胸腔丹田的力气送出的字句,伊莎牵起男主胳膊,头靠上去,撒娇道:"坐了好久时间的长途飞机,哥,我累了,想睡觉"。

然后男主应该无精打采地说一句:"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这一场戏便可以赶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伊莎每次牵起男主胳膊的时候,都觉得不大自然,无法全情投入饰演撒娇的角色,感觉更像是一个大咧咧地在敷衍交戏的直爽姑娘。

已经NG重拍了几次了,男主忽然变脸,甩开伊莎的手说:"你有完没完",他开始发脾气了,本来今天和一群新人搭戏就已经让他觉得够涩了,还要让他引以为傲的演技在镜头面前NG重复那么多次,还没收临时观看票价咧。

导演反而出来打圆场说:"她已经一次比一次有进步了,小沈,将就点吧,很快就会好的"。

他仍然是脸色铁青,不发一言,伊莎觉得歉意,不禁小声对他说了句:"对不起,我会注意的",其实伊莎对自己的要求又何尝不高,每次NG对于她就已经是一次煎熬了。

男主却倔犟了起来,他走到一旁随意一坐,再也不肯入镜,并摞下一句:"等她一个人过了NG我再过去拍"。

一个人?怎么拍?没有对手的话光是对着镜头也会沦为笑柄吧,伊莎不禁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场外的公司保姆,因为觉得这次拍戏应该只是短短的几幕,公司只让照顾伊莎日常生活需要的保姆跟着她随行,没有经纪人也没有通告统筹。

保姆也不知道怎么办,手足无措地把目光投回导演。

说时迟那时快,瞬间忽然有人走了进来,片场本来是不允许闲杂人等出入的,可是来人一踏进来就声音响亮地笑着说:"梁导演,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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