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日式的榻榻米卡座里。
欧定奇搅动着勺子边沿的咖啡奶泡,不时抚一下自己镶金的袖口钮扣,带有一点矜傲,虽然是上了年纪的男人,但他毕竟是欧定奇,当红一时的电视台小生。
就连刚穿着和服的侍应生也恭敬地说:"欧老板,你真人比上镜还俊朗呢"。
"哈哈哈,是么,欧老板老了",他如此回答。想到这里,他又眯起眼睛,轻轻地咂着嘴,仿佛在寻思着还没到手的猎物。
伊莎拉开木门进来:"不好意思,老欧,我来晚了",她身穿一袭淡绿色乔其纱蛋糕裙,更加显得年轻可人。
"没事,是你的话我等久一点也没关系",欧定奇闲闲悠悠地说。
伊莎在他对面的圆形坐垫坐下,心知这次两人私自相处的场合,必然又要面临很多情况,保持机警是前提。
欧定奇却似乎很漫不经意,他拿起目录递到伊莎面前,又看了一眼伊莎微敞的小开领。
"你已经出来当明星了,穿着打扮上要成熟一点,向成年人靠拢,老欧过几天带你去买衣服吧"。
伊莎答道:"我们公司也有专人负责帮我们打扮的,有时候我还嫌他们的眼光成熟了一点呢",她本来想说"老",但是话到嘴边又机灵地缩了回来。
"不然的话我给你一张黑金卡,无限度的,你爱怎么刷就怎么刷",他从长方形钱夹中抽出一张卡状的东西,潇洒地甩到桌子上,仿佛在昭示着他与众不同的身份。
伊莎知道再拒绝的话就太过让他觉得姿态清高了,她把那张卡收了起来,轻轻地放好。
"这才对嘛。老欧就喜欢大方的女孩子,女生天生就是为了男人打扮,男人当然要负一点买单的责任",欧定奇忍不住烟瘾,同时又从精制烟盒中顺手抽出一支雪茄,点了起来。
"老欧平时都很爱抽烟么?"
"当然,但是为了你我可以不抽",猎物没到手之前当然要先哄着。
"呵",伊莎轻笑了一下,"我在莉莉安打工的时候,抽烟喝酒的还真多呢,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那当然,出来玩的地方就是要放得开点,我们莉莉安的员工十个有九个都是烟酒不沾的",他炫耀道。
"那很多年前的习惯也是这样纯朴么?"伊莎突然出奇不意地冷问了一句。
欧定奇僵了一下,脸上肌肉像是被什么猛地抽了一下似的,说不出话,他看了一眼伊莎,她脸上表情平静,眼睛看都不看她,哪有半点要质问试探他的意思。
他清咳了一下,回答道:"自古以来有哪个玩客不喝酒抽烟的,风月场所,更加是无可避免,伊莎,你要知道当年是怎么样,其实也可以回去问一下你妈妈,我想她比你更清楚",话说到此,他双眼直勾勾地看向伊莎。
其实伊莎已经后悔了,刚问那句话的时候一时激愤冲上来,完全没想过后果,好在及时控制情绪圆住了场。
她继续说:"我妈妈只是一个家庭小主妇,哪清楚那么多外面的事情呢,只要安分守己就好了,要不是出来看见了老欧你这样的大老板,我还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阔,甘心过平凡的生活一辈子呢",她绝口不再提刚刚说到的酒吧风俗的事。
欧定奇似是对这个回答满意了,他又再次绽开笑纹说:"欧老板也不算什么呢,不过要是你想住一栋豪华的独栋公寓,开一辆最新款的时尚名车,天天去名店购物买衣服,这点问题我还是能解决的"。
他似乎一直在暗示着伊莎要被他包养,而这些就是他开出的物质条件。
伊莎笑了笑说:"老欧,你把莉莉安的股份给我,其实也已经很满足了,酒吧的生意多好啊,随便盈利一下又能分到红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机会呢"。
欧定奇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说:"那是,以前我们酒吧有一个姓余的,以为跟了我很久是忠心老臣了,退休的时候硬要我分股份给他,酒吧那么多员工,他哪能一个人要啊?我只是随便说过一下要让他退休的时候做股东,他还七分颜色上面,把这当真了"。
老余?伊莎对这个名字不由得凝神细听,原来他和欧定奇还有这些纠葛恩怨,很明显这件事中就是欧定奇不对,难怪老余会那么不爽他了,还住在了隐蔽的水泥厂宿舍里,但是就伊莎所见,他屋子内的摆设其实并不差,所以说游鱼一时,蛟龙一时,千万不要随便轻视别人的实力。
无论他说什么,伊莎都附和,碰到太明显意见不合的,也只是笑笑带过。
一顿饭吃下来,欧定奇非常的舒展,就算还没有把眼前这名女子玩到手,但至少有个人这么顺从追捧他,还是值得给一点好处的,他想。
伊莎到洗手间里稍微打理了一下仪容,又踏着高跟鞋走了出来,那样子,真的不像是一个快十八岁的女生,但却又有着一股难得的清新嫣然。
欧定奇忽然建议说:"不如我们回莉莉安走走吧,反正你也很久没回去了,去看看老同事们,顺便让他们认识一下你的新股东身份"。
好啊,求之不得,伊莎微笑着说:"反正我今天也不用拍戏,就跟老欧一起去吧,你的车可以送我一程么?"
"可以可以",他立刻打算支开助手,自己亲自开车,仿佛忘了不久之前他还因为胃出血住过院。
伊莎暗暗盘算着回去莉莉安酒吧之后要怎么和同事们打招呼,让他们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同时尽可能地接近有线索缺口的当事人,这不是一场测验,一天就能全答好试卷考完了,而是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出结果的大考,天天都要复习,天天都要战斗。
欧定奇架上墨镜,车窗微敞吹进来的风让他的脸显得更加的惬意,他笑嘻嘻地看着在他操纵下不断后退的前方道路,忽然回头问了伊莎一句:"其实你觉得木子开帅还是欧老板帅?"
听到这个名字,伊莎的心里像是好不容易结茧,却又被抽了一层丝出来,一发而牵制全身,不由自主地慢慢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