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没想到会在公司门口遇见宋英杰,彼时他正从牧马人上下来,穿着黑色的阿玛尼,手里提着公文包,较之休闲服的他更显成熟稳重。
宋英杰走到苏叶面前,调皮地眨了眨眼:“怎样,意外吧?”
苏叶回答:“你不觉得这样很不搭吗?无论是车还是服装,我在想,你这样年纪的男孩,不是应该穿着运动衣,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吗”
大概没人会开越野车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显而易见的商务性质,更令苏叶意外的是哪个印象中的男孩穿起西装还真有正儿八经的样。
宋英杰耸了耸肩然后说:“我很快会出来,一起吃个饭。”
苏叶看着他,一脸疑惑:“你不是学生吗?为什么会单枪匹马来BD,不要告诉我只是跑业务,业务员可没有你这种待遇。”
宋英杰拍拍她的肩头说:“吃饭的时候告诉你。”说完,径直走入电梯。
一小时之后,他们坐在中山东一路五号的Monthebund,侍应生帮他们醒了一瓶82年的波尔多。
苏叶说:“宋家的小公子,放着豪宅不住,居然出来租房子,而且还是并不卖座的地段,你该不会真是想金屋藏娇吧?”
宋英杰回答:“娇没有,倒有一只金色毛而且并不讨人喜的狗。”
苏叶又问:“上次你故意带我出席,无非是想让那个女孩子死心,你又何必呢,伤了她的心,不好过的反而是你自己。”
宋英杰诧异于她的明察秋毫观察入微,在提到那个女孩时,苏叶明显看到他眸间的失落:“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不能横刀夺爱,更何况对方还是我出生入死的哥们。”
苏叶拍了拍他的肩头,直笑他单纯可爱:“背后一刀的事见多了,也就觉得横刀夺爱司空见惯了,像你这种诚实厚道的人,迟早会被人生吞活剥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吃到一半,苏叶突发奇想地把手机递给宋英杰,让他帮忙拍照
“这里最适合夏天来,是消暑的好去处,我突然记起来,有一次我坐在这里吃圣代,看到有个人因为穿着人字拖而被拒之门外。”
宋英杰失笑:“如果我看到一个赤着上身,下着沙滩裤的壮汉出现在这种场合,大概会食欲全无吧。”
宋英杰一连帮苏叶抓拍了好几张照片才把手机递还给她,苏叶翻着手机里的相册,对他说:“你不觉得在这里帮一个年龄已经过25的女人拍照很奇怪?”
他耸耸肩:“不会啊,无关年龄,女人大概都会有童心未泯的一面吧。”
侍应生将波尔多倒入高脚杯,苏叶往里面加了几颗冰块,葡萄酒汁落在杯壁上,又渐渐消失。
“这么冷的天,你不怕冰吗?”
苏叶摇了摇头说:“我喜欢那种寒意,从唇舌、喉咙,然后一直到到胃,最后蔓延全身,这种感觉很刺激,你也试试。”
宋英杰依样画葫芦,然后对她微笑举杯,苏叶亦报以微笑:“跟一个和自己没有感情纠葛而且样貌不差的男人在一起喝红酒,大概会像这样别有风味吧。”
宋英杰开怀大笑:“你终于承认我是男人,以前大概你都认为我是男孩子吧。”
“能为友情挥刀斩爱,而且不失节气,应该算是个男人会做的事情。”
晚上回到家,苏叶打给方仪打电话,说今晚有人请她吃四位数的晚餐,对方还是个男的,家世也算雄厚,但唯一缺点就是小了自己好几岁。
方仪嗤之以鼻:“你们两个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在忙着讨好佳人,一个却乘机对别人投怀送抱,而且还饥不择食”
苏叶笑了:“你大概会没想到吧,就是住在我楼上的那一位,原来竟是背景不凡,不过这次你猜错了,他对我并不感兴趣,而且目观,还是名门世家里面出淤泥而不染的那一种”
方仪感叹苏叶的洪福齐天,隔三岔五遇上良人,近观自己,除了一个暧昧不明的苏润河,剩下的只是忙不完的工作跟父母不绝于耳的唠叨。
苏叶回答:“总好过明知道不可能握手里,还是义无反顾地拿起,最后的结果不过是碎了水晶,刺伤了掌心。”
“也许有的人被刺得痛侧心扉也不愿放手呢?”
挂了电话,苏叶将脸埋在抱枕里,手机上显示徐浩轩的来电,她将电话丢到床的另一边,她早就明白,当日对江芷涵甩下的仅仅只是一句狠话而已,最后能赢的只有徐浩轩一个人,她们都会变成输家。
——
徐浩轩刚从台湾飞回来,陈霖就把江芷涵跟苏叶争锋相对的事说了一遍,事无遗漏,当然也包括江芷涵堂而皇之上门把徐浩轩的行李提回家的事。
陈霖等了很久也没见徐浩轩有后话,不免有些着急,想着徐老爷子的交代,心中担忧异常,可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明天晚上,江小姐的生日宴在万豪举行,是否要准备礼物?”
徐浩轩没答,反而要司机去清宁小区。
陈霖说:“这个时候苏小姐应该不在住所吧”
徐浩轩醒悟,如今是下午三点,她应该坐在办公室里,或是埋头研究案子,或是跟项目部的其他人在会议室,又或许会在接待室里跟客户会谈,偶尔得闲,她或许还会上公司顶楼的观光亭悠闲地喝咖啡。
“那就直接去公司吧。”
陈霖洞悉他的意图:“苏小姐她跟周总监去了杭州,根据议程,可能后天才能回来”
过了许久,徐浩轩才点点头,然后让司机把车开到汇江。
有句话说得很是精辟:所谓一见钟情,不过见色起意;所谓日久生情,不过权衡利弊。徐浩轩与江芷涵之间,见色起意谈不上,权衡利弊倒是应有尽有,再加上一些烟烟袅袅的往事,刚好烹饪出一席色香味俱全的好宴,但这宴不一定合乎所有人的味蕾,是否宾主尽欢也就不得而知了。
江芷涵的办公室墙上挂满了油画,布置的典雅又不失高贵,墙角处她摆了玫瑰熏香,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她诧异于徐浩轩的突然造访,虽嘴上不说,却已心花怒放迎了上去:“不是晚上的飞机吗?怎么下午就到了。”
“归心似箭,这不,一下了飞机就赶来找你了。”
徐浩轩又环视四周:“布置得不错,刚接触公司的事,觉得怎么样?”
江芷涵挽起徐浩轩的手臂,然后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邯郸学步,很多东西要学的,对了,我朋友从巴西带了几盒咖啡回来,味道很好的,我泡给你试试。”
徐浩轩看着她走出办公室,然后站起来随手拿起她桌上的杂志翻看,无非是关于油画,雕塑这些艺术品的期刊或者宣传,倒是很符合她的职业特色,杂志的最后漏出一张照片,冬天的埃菲尔铁塔,被雪覆盖,融入周遭的茫茫白色中,女人小鸟依人地靠在男人的怀里,被他宽大的风衣裹拥着,紧紧纳入怀里,女人的唇边盈满笑意,灿若媚阳,仿佛能将四周的冰凌一并消融。
江芷涵在他身后,将他的动作纳入眼中,看不到他的脸上的神情,只知那只拿照片的手顿在半空,过了片刻她才开口:“很久以前的照片了,我记得那场雪在巴黎算是五十年难遇的,那一天很多游客,我手上戴的那双皮手套是你从印第安人手里买的,说是纯皮革的,其实你被骗了,那只不过是人造的PU皮,虽仿得很像,但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