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虽没有夏天的浓烈,但依然拥有着自己的灿烂,而且正因为寒冷的空气驱赶了过多拥挤的人们,所以才能让一个人分享到更多的光华,感受到更强烈的璀璨。
蓝焰扛着无殇慢慢地踱在冬日的阳光之下。她喜欢这样虽冷冽却干净的阳光,少了浮华,让那份清澈更加明了,不用透过扭曲的空气去看人的,明了。
“焰!”蓝焰的意识里传来白夜的声音。
她抬起了头。通体黝黑的白夜正站在一个显眼的红色商店前,这样一个招摇的建筑很难让人联想到那是药店,更像是,妓院。更奇怪的是,满是绯色的楼体上挂着的招牌却是蓝色的,是很亮的那种蓝色,字体依旧是大红色“红颜药店”。
被迷雾缠绕的记忆霎时闪现,那些遥远的事……
现代三十多层高楼的天台上,落日的余晖正洒向两个互相椅背而坐的黑色短发少女的身上,一个满脸不满的戳着地面,一个面色无奈的扶着额头。
“凭什么姑奶奶我叫蓝颜就必须当一辈子蓝颜知己,姑奶奶我还不陪他玩了呢!”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跟弃妇有什么两样。”
“什么弃妇,那是哀婉,哀婉你懂不懂!”
“呸!你有那气质吗!”
名叫蓝颜的少女咬牙切齿的说:“你给姑奶奶我等着,我以后绝对会开一家诊所,用红油漆将墙面全部刷成红色,再用红色醒目地写着‘红颜中医’,唔,为了表示我还姓蓝,就用蓝色做招牌的打底色好啦!”
“那不是招牌的妓院吗!那你岂不是老鸨?”
“蓝焰,你给姑奶奶我滚!”
“你先教我吧,我不会。”
“……”
那脑中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再次被尘封。
蓝焰的眼中神色闪了闪,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夜,你可真会找啊……”
白夜眨了眨眼睛,他以为蓝焰不喜欢,又接着说:“那我再去找一家。”转身便要跳走。
“回来。”蓝焰叫住了白夜,“这家就可以了。”
进去之后,满屋子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屋内没有人,柜台前用玻璃保存着几味常见的中药,上面还摆放着几份摊开着已经配好的药剂。
蓝焰将无殇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等了一会儿。见依旧无人理会,她就走到柜台前,开始亲手调配中药。
那熟练的动作让白夜看着微微吃惊,就像已经做过上千遍上万遍似的,蓝焰抓草药的动作十分熟练,只有刚开始的时候量了几次,剩下的就直接撒在药纸上。
过了一会儿,配好草药的蓝焰似乎在找东西,左右看了看。
“要找药捣的话在你身后正中央的柜子里。”从门口处传来了一道温柔地声音,可主人却没有进到屋内。蓝焰转过身,抽出柜子,找到了药捣,道了声谢,开始捣药。
那人始终没有踏进屋子,蓝焰也没有什么尴尬的感觉,依旧自顾自的捣药。白夜见那人一直没有进来便在意识里轻声问道:“焰,要我出去看看吗?”
“不用,没事。”蓝焰在那个人身上并没有感到敌意,迟迟不肯进来的原因,怕是为了不让自己分心。
许久,当蓝焰将草药捣成浆糊状时,说了声:“要不要进来?”
“奇怪,这好像是我的店吧?”那人轻笑着走了进来。
一身书生打扮的样子,素色长袍上在腰部的位置上系着一块羊脂玉,面容有些苍白,显得有些弱不禁风,最让人奇怪的是,他明明是茶色的眼眸却拥有一头铅灰色的头发,整个人好像徒然苍老了几岁的样子。
那人走到蓝焰面前,驻足,低头闻了闻她配置的草药。
“活血化瘀的外用药膏是不是。”
无殇身上的伤其实不只是在肩膀,胸口也沉积着淤血。蓝焰让无殇将淤血吐出去的方式虽然野蛮了些,但好歹不会使其继续沉积。
“恩。”说完蓝焰便端着药膏走向无殇,撕开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袖子后两个嘴巴子把他拍醒。
无殇脑袋还没完全清醒,就听见蓝焰说了一句:“忍着。”然后嘴里被塞进了一块东西,接着左肩膀编出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似乎被生生割下去一块肉,无殇下意识的使劲咬了下去,幸好被布阻隔着才没有咬到舌头。接着,感觉到同一处地方又被贴上了什么东西,酸麻的感觉顺着胳膊蔓延开来,然后,无殇就又晕了过去。焰,你就不能温柔点吗……晕过去的一瞬,无殇心中的感慨。
莫沙的眼神已经呆住了,看着蓝焰毫不犹豫的切掉腐肉利索的手法,那完全野蛮的包扎方式,他都感觉左胳膊疼。看着配药时那般熟练的样子,他知道她是懂医的,可为什么包扎的时候完全变了个样?突然,他灵光一闪。
“他是不是欠你药钱?”
背着莫沙的蓝焰手指停滞了一瞬,然后很严肃地说:“恩,欠了三年了。”那湛蓝色的眼眸中满是笑意。
“恩。怪不得你那么凶。”莫沙很赞同地点点头。“像这种不干活只会打架逞能的人该给点教训!”
蓝焰给无殇包扎完,大步迈向莫沙,一把抓住莫沙的手说:“你是不是认识蓝颜?”
莫沙莫名奇妙的问道:“蓝颜是谁?”
“这家店是谁的?”
“我的。”条件反射的回答方式。
“你为谁开的?”
“明晓。”被蓝焰气场压的只能作出下意识回答的莫沙回过神来,苦笑一声:“你问这个干什么,这家店只是我单相思自己做出来的,与她无关。”
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后,蓝焰松开了莫沙的手,鼓励性的拍了拍莫沙的肩膀:“放心,你绝对不是在单相思,能把作出这种店的想法告诉你,老兄,你已经成功打进她心里了。”对于莫沙,蓝焰并没有任何疏离,第一,他不属于敌人,第二,他认识蓝颜。
“啊?”对于蓝焰气场的转变,莫沙显然不能适应,但也算是勉强找回了神:“你怎么知道?”
“故人曾说过‘她只会把这个秘密告诉最靠近她心的那个人。’,而当时的我,恰巧算一个。”
“当时?”莫沙很敏感的抓住了这个词。
蓝焰没有说话,她走向无殇,扶起无殇:“对。只是曾经的故事。”
“药钱的话等我找到旅店之后自会给你送来。”蓝焰扶着无殇又开始慢慢地向外走着,可这时,莫沙却出口叫住了她:“等等。风石太子病了,风石皇室正召集国内所有的医生到皇宫去,你不去吗?”
蓝焰脚步停住了:“报酬?”
“不清楚,但据说是几种极其稀有的药材。”
蓝颜沉思了一下,嘴角浮起了笑容:“我去。”
第二天,一辆马车驶出风亚城,同时接到监视人员回报的云布也下达了命令:“跟踪,有机会解决,没机会就找到她的落脚点,剩下的事我亲自来处理。”
“莱财。”身旁的黑衣管家恭敬的弯下腰。
“去找一下休斯城的科吉索曾依附的那个叫铁锤的人,就说我想当面谢谢他。”
“是。”
帝都,从古至今权利漩涡最深的地方,而蓝颜他们,正赶向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