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板着一贯冰冷的脸点头应道。
“这是白叔的,这是你的,这是——”
“我娘的。”
玉娘啊!我真想跳脚了,在自个家里用得着每两个时辰换一次装嘛?!而且我笃定,这府里包括那太傅在内总共三人没一个会为了你而用上眼镜碎满地的惊讶表情——当然除了我。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来吃惊了。试想一个老太婆,天天易得或妩媚或清纯,或性感或楚楚可怜,跑到你跟前搔首弄姿等着你差点吓出心肝肺的惊声尖叫,然后跟前跟后地找你要评价,即使再弄得要多迷人有多迷人,次数多了也是会审美疲劳的。
话说回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我都还没见过主人一面。知道的唯一信息就是他姓阎名琛,现任太傅,每天除了上朝还负责教五岁的太子念书。其余的,玉娘他们都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地让我自己去“发掘”。
发掘个屁啊,我是要了解他这个人,又不是要去研究他家祖坟。
看着水井里自己的倒影,我不得不悲哀地承认在街上当乞丐那会用的就是自己的脸。他奶奶的,只有那鬼判官才会知道为什么这个莫名朝代一个横死街头的乞丐会和本姑奶奶长着同一张脸……
环视左右,咦,白晶呢?……靠,她不是来帮我忙的吗?!这个白晶,虽说年纪比现在的“我”大不了多少,也就十六、七的样子,可一脸的漠然却是与秀美的容貌极其不搭。就像刚才,我保持一个笑容到嘴角都要抽筋了,而她脸上的肌肉却还一丝不动,天生的无情女啊!再想想她老娘……汗。
我边搓衣服边叹气。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并不断向这边靠近。
又来!我眼皮抬都不抬:
“两个时辰过去啦?这次又换了什么造型来吓我?”
等了半晌,小样,居然不开口。
无奈地站起身,我把湿漉漉的两手在衣服上胡乱抹了两把,转过身来:
“好好好,要评价是吧?来,站直了给弦弦看看——”
面前的人紫衣飘然,身材颀长,一头乌发如瀑。挺直傲气的鼻,娇美似胭脂的薄唇,精致的五官搭配出一抹勾人心魄的妖艳。特别是那一双狭长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没脾气了。我暗叹一声,如果不是事先知情,恐怕我真会对着这个美人惨叫一声喷出几百cc鼻血然后华丽丽地晕倒。不过现在嘛——
迈着懒洋洋的步子踱过去,我双手搭在她肩上,语重心长地说:
“孩子她娘啊,好歹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你就服点老好不好?你易得不累我看着都累了……喏,你看你,居然还弄出这么妖媚的造型。你不为我想,也要为白叔想想吧?他那么大年纪身子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咦,”我伸手去触她喉间的小小突起,然后不顾对方的错愕,像被雷劈到一般大叫,“天哪!你今天易的是男装吗?!还有喉结……啊!!”急急地在她平坦的胸前一阵乱摸,我想我快要抓狂了,“胸部呢?!你不会为了男装把胸都整没了吧?!……哇噻大娘,您真的太悍了!这种献身精神……”
我不禁肃然起敬,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着:
“不错不错,就是太妖了点,不太像男人。在我家那边,这种样子的男人被叫成‘人妖’,就是不男不女,总体偏女的类型。不过,”哥们似地拍拍她的肩,我赞叹说,“你也不用太伤心,无论如何,你现在怎么看怎么都是一绝世美男。呵呵……”
“弦弦,你在那边干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飘来,我呵呵笑着扭过头去,看见玉娘仍是一身绿衣装束向这边走来。
“我在……”猛地顿住,我“唰”地一下回头怔怔看着面前的美人。
“她”……不是玉娘?!
“你你你……她、她她……”我指指“她”又指指玉娘,嘴角像是抽了筋般。
“什么你不你的,他是咱们的主子,态度要恭敬些。”玉娘过来一把拉下我的手,朝那人屈了屈膝,毕恭毕敬地问候道:
“玉娘见过爷。”
呃?主子?爷?
不是吧?!
“你你你……”抬起手,我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美人,也就是我的主子,绽出个魅惑人心的微笑,与那张妖冶的脸该死的相配。
“你不是都摸过了么?”
# # # # # # #
站在花厅上,我不住地往玉娘身后缩,却又被她不住地往外推。我操,本姑奶奶白受了你三天的惊吓啊,这点面子都不给。
而此时的阎琛,正有滋有味地喝着白晶沏的银针白毫。美人就是美人,连喝茶都喝得那么风情万种撩人情思。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没了欣赏的好兴致,只想着怎样才不会在媚毒下死无全尸。
“就是她么?”哗,不光人长得“妖”,连声音也是轻柔到像片羽毛般的类型。
白晶略略低头:
“是。”
“你觉得怎么样?”
“骨骼轻巧,身形不错,反应也很灵敏……只要多些时日加以调教……”
他微微颔首,轻烟笼罩般的眸子开始在我身上打转:
“小妞,到这边来。”
“我不叫小妞,我叫楚弦。”我有些火大地抗议。叫什么小妞,好猥琐的感觉。
他笑了,倾国倾城:
“那么……楚弦小妞,过来。”
“你!”我愤愤地瞪眼,却被玉娘和白叔忙不迭地推了上去。
那如云似雾的迷离眼神紧笼住我,看得我不由鸡皮疙瘩掉一地:
“请问你……平时都是这样看人的吗?”幸亏我爱美女胜过美男,不然非被迷惑得扑上去不可。
“放心,我没有勾引你的打算。”他干脆地说,在看到我一脸“欲杀之而后快”时,眼睛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
哼,你要真勾引我还不甩呢!臭屁个什么?!
“喂,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啊,叫我过来干嘛?”心里一不爽,我说话的调子都变了。
他仍是一脸媚死人不偿命的笑,仿佛对我的粗声粗气毫不介意:
“奴隶这样对主人说话可是不对的哦。你记住,以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准有半点违抗。否则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你还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你——”
“嗯?”他微扬起头颅,星眸半张,满脸的戏谑十足一个活脱脱的痞子,而且是美到不像话的痞子。
“……是,知道了。”我憋了半天才忍气吞声地答道,首先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一个劲儿在后面掐我的玉娘,其次是我知道,那张卖身契绝不是闲得无聊签着好玩儿的。
翻了翻白眼,我没好气地说:
“要是主子没什么吩咐,楚弦就先下去了。”
他早已收起笑容,在看了我一眼后就把眼闭上了:
“嗯。”
慵懒的语调淡淡回应,冷漠得好像刚跟我说话调笑的人不是他一般。走出两步我又疑惑地停下,回头看去——
他在笑。
好恐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就仿佛知道我会回头似地冲我笑。
就连他在笑的当儿,眼睛也没有睁开。
而那簇笑,除了妩媚之外,似乎还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