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的孙子名叫胡景涵,今年七月份刚满八岁。年纪不大,但是全身主要的骨头基本上都受过伤,大大小小的骨折让这个孩子受尽了苦头。再加上,本来胡家就不是很有钱的人家,昂贵的医药费承担起来甚是辛苦。胡庆峰不忍心儿子一个人辛苦,这才重操旧业。现在胡家父子小心翼翼的护着小景涵,减少他受伤的几率。受过伤的部位更是重点保护,就怕孩子变成习惯性骨折,那样就更加的麻烦。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敦睦路也渐渐的沉寂下来。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还大声谈笑着。大多数的小贩们已经开始收拾摊子,准备结束一天的忙碌。任清尘和朱玉英一直在摊子上给胡庆峰老人帮忙,反正他们俩很闲,明天也都不用上班。
这个许久未见的老人,给了两人很深的亲切感。
“爸,那个我来弄吧!”远远地,任清尘就听见一声叫喊,回头一看,是胡庆峰的儿子,胡青树,很憨厚的一个人。跟在他旁边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瘦瘦小小的,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淤青。
“没事儿,我拿得起,景涵怎么跟着来了?”老人侧过身子,避开儿子的手,自己把整个模具搬进三轮车里,慈祥的拉过小孙子,爱怜的摸摸他的头。
“爷爷,我今天拿了小红花!”小景涵顺从的握紧老人的怀里,高兴的拉着胡庆峰的手,“你看!”说罢,凑过额头让自家爷爷看。胡庆峰稍稍低头,借着灯光,果然看见孙子额头上贴着“小红花”。
“好好,我们小孙孙真厉害!”老人眼眶发热,掩饰的转过头,用手掌抹了抹。而胡青树则是默默的接过父亲的活计,麻利的收拾桌椅,放进三轮车里。任清尘也跟在旁边帮忙,胡青树见状,手里的速度更加快了几分。
他知道任清尘,小时候见过,那还是母亲去世前,他跟着父亲出摊儿的时候。
“小朋友,你可真厉害,我小时候也没拿过小红花呢!”朱玉英帮不上忙,蹲下身,摸了把小孩儿嫩嫩的脸袋儿,笑眯眯的赞叹道。
“阿姨,你很漂亮!”小孩儿没见过朱玉英,歪着头瞅着她,然后眼睛闪闪发亮道。“比我们李老师还要漂亮!”说完肯定的点点头,表示他没有说谎。
“呵呵,我们景涵的眼光真好!”朱玉英高兴的揽过小孩儿,在他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就冲你这句话,姐姐请你吃大餐怎么样?恩,小孩子喜欢吃什么呢?炸鸡腿喜不喜欢?”
“真的,姐姐我要吃鱼!”小景涵很喜欢这个姐姐,爷爷也没有反对自己亲近她呢!于是,朱玉英被小孩儿撒加卖萌的表情给放到了,爽快的割地赔款。
“呵呵,完全没有问题,姐姐明天就带你去怎么样?”朱玉英轻轻的捏捏小孩儿的脸袋儿,乐呵呵道。
“好呀好呀!”小孩儿兴奋的拍手,然后转头期待盯着自己的爷爷和父亲。
胡家父子两个有些为难,对视了一眼,胡青树道:“明天恐怕不行,景涵明天得去医院复查。医院有打电话来,一天的时间可能都得呆在医院了。”
小景涵听到父亲的话,眼神黯淡了下来,默默的低下头,明显很难过。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爷爷和爸爸总是小心翼翼的看护着他。隐隐约约的,小孩儿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他还不明白现实的残酷。如果可以,大人也不想要他明白。可是,那一天终究会来。
也许,等到他真正的认识到自己的不同的时候,就是他的快乐彻底消失的时候。
小小的摊子前,几个大人都沉默了。
“没关系的,我们等小景涵复查之后去也是一样的。”朱玉英不忍的把小孩儿拥进怀里,对父子俩道。“小景涵,等复查之后,姐姐再带你去好不好,姐姐还可以带你去吃其它好吃的!”
“真的?”小孩儿抬起头,委委屈屈的眼神儿让几个大人心酸不已。
胡庆峰父子俩更是疼到了骨子里,对着小孩儿期盼的眼神儿,父子俩都急急的点头道:“当然,爷爷的景涵这么听话,是该奖励的。等你复查过了之后,景涵想去哪儿爷爷都带你去。”
任清尘放下手里的工具,俯下身摸摸小孩儿的脑袋道:“景涵放心,要是姐姐没空,哥哥带你去。”
“说好了?那我们拉钩钩!”
“恩,说好了!”任清尘重重的点了点头,伸出手和小孩儿的拉钩钩。只是眼里积聚的水汽似乎越来越多。
努力的睁着眼睛,不敢眨眼,怕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做完约定,小孩儿恢复了精神,又开始拉着朱玉英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高兴的事儿。是啊,小孩儿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几个大人心里,难免染上了阴霾。
“谢谢你们。”胡青树低沉道谢。三十几岁的男人,此时的眼眶是红的。
“没什么的。小景涵很可爱。”任清尘心里难过,情绪也不是很高。
“这个孩子从生下来,就开始受苦。我实在是亏欠了他,也亏欠了我的父亲。”胡青树低着头,一滴液体悄悄的从空中滑落。这个老实的男人,三十几岁,白霜却已染上了发根。幼时丧母,妻子背叛,孩子生病……
任清尘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静静的站在一旁,默默的相陪。生活所造成的创伤,想要愈合,是何其的艰难。我们除了让时间来解决这一切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送走胡家祖孙三口,任清尘和朱玉英走在已经无比冷清的街道上,两个人都沉默无言。他们都是孤儿,受过欺负,饿过肚子,被人厌弃。能安安稳稳的长大成人,并且养活自己,他们付出的努力是正常人想像不到的。
特别是朱玉英,因为是女孩子,其中的艰辛更甚。能够有现在平静的日子,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所以,她一直以为她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可是,面对小景涵的时候,她心软了。
朱玉英右手下意识的摩挲着腹部,眼里全是苦涩。
任清尘一直默默的注意着朱玉英的情绪,看到她的动作,鼻子一酸,别过头,刚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终究是流了出来。
“哭什么呢?傻孩子!这都是命罢了!”朱玉英身子一顿,还是转过身,无奈道。
任清尘死命的咬着嘴唇,不出声,泪眼朦胧。十年前的英姐,也是这样安慰他,那时只觉得难过,现在却是明白了,这句话包含着多少的无奈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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