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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宸煊随着她停滞的目光看去,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是新的。

颖漫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立刻拿起手机,拨打傅明朗的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连续打了几通,都没有人接。

颖漫越来越心慌,他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是被杨艳晴找到还是被警方找到?

蒋宸煊撩开单薄的被子,换上自己堆在一旁的衣服,除了渗着血迹的外套。

“去东方宾馆。”上了出租车,蒋宸煊握着颖漫的手,让颖漫靠在他的肩头休息。

颖漫心神渐渐宁静下来,有蒋宸煊在,什么问题都会解决的,她相信他。看着他打过点滴的发青的手背,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生怕弄痛他。靠在蒋宸煊的肩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如果不是傅明朗的突然消失,她也许真的会鼓足勇气,对他说,爱他。

“对不起先生,傅先生已经退房了。”前台小姐查看了一下记录,对蒋宸煊说。

“怎么办?”颖漫焦急的继续拨打着他的手机。

“通了!”颖漫问电话里的人,“你是谁?”

“傅明朗已经投案自首,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调查员,请您来警局协助调查。”

几句话,让颖漫的心凉的透彻,几乎昏厥。

蒋宸煊打电话叫上李律师,在他的陪同下,他们进了公安局。

“我要上诉。”颖漫焦急的对李律师说。

“恐怕没有用。”李律师正色道。

“为什么?!”颖漫询问。

“他是重犯,虽然是自首,但是距案发时间太久了,已经不具备减刑的资格。即使上诉,也改变不了,这已经是一级人民法院的裁决了。”

“那,他会怎么样?”颖漫的心突突的跳着。

李律师注视了颖漫片刻,为难的答道,“按照法律,应该是,枪毙。”

颖漫感觉一口气提不上来,闷在胸腔里,气息升腾,灌进脑子里,她视线顿时觉得一片空白,向后栽去。

被人环在广阔的臂弯里,颖漫想睡。

“颖漫。”熟悉的声音荡在耳边,蒋宸煊深邃的眸子清晰的出现。

“师兄,我不想他死,不想他死。”

蒋宸煊抱着怀里不停抽搐的颖漫,她要面对的,好多。生离死别,要她怎么承受的住。

蒋宸煊看着她苍白的脸,眼角里不断流出来的眼泪,一滴滴像可以穿石的水,击破他的心。

只要和傅明朗有关的事,她从来都这样没有理智,她爱他到底有多深,大概没有人知道。

蒋宸煊将伤心过度的颖漫送回她的公寓,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握着她冰凉的手指,他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那是他给她的留念吗,对她来说,那也许是一辈子也无法走出的牢笼,就像一个圈,会让她固步自封。

这一刻他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心,漏洞已经无法弥补。

一切已经证明了,她爱的是他,永远都是他,即使自己能够走进她的世界,他也只是旁观者罢了。

他关好窗子,看了一眼满地狼藉,这个女人的生活,他可以改变一次,两次,没有永远。习惯就像毒品,想戒戒不了,爱一个人,也是一种习惯,不管他是生是死,有没有未来。

次日清晨,颖漫起床,蒋宸煊早已经不在。

她晃荡着下了床,光着脚走在地上。脚下踩着杂志、衣服、包装袋,即使有尖锐的物体,她也感觉不到疼痛。

扶着门框,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缓缓的滑下去,门吱呀的晃了一下,颖漫头抵着墙,一下一下的撞着,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她一遍又一遍的撞一遍又一遍的说,“傅明朗,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那一室的狼籍,是她的习惯,这个习惯自从傅明朗走后就沿袭了下来。

因为这个房间,是她和傅明朗一起装修设计的。

浅粉色的暖气片,上面还贴着他们一起选的心形贴纸。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他们一起贴贴纸的那个时候,傅明朗把一张红色的心贴到自己的左胸前,另一张贴到颖漫身上,他装做忍痛的撕下自己的那张,覆在颖漫的心上,说,“它不听我使唤,非要飞到你那里。,后来颖漫买了一个高高的衣架挡在前面,上面挂着很多很多衣服,把它全部遮上。

卧室门上的玻璃花纹,起初颖漫喜欢透明的,傅明朗一定要换成磨砂的,他说他怕自己看到她睡醒的样子,会忍不住,忍不住吻她,而他说过,他们要把一切美好都留在结婚的那天,他说他有责任保护她,给得起她承诺就一定会遵守。后来,颖漫总是看着那磨砂的玻璃,感觉傅明朗的身影在那里徘徊,她打开门却还是空空如也。她打破了那扇玻璃门,玻璃碎了一地,茬破她的手臂,看着那些鲜血在流,她才清醒的知道,傅明朗,给不起承诺。

电视,茶几,每一个电器家具,都是她和傅明朗一起选的。

她最害怕触景生情,最害怕看见傅明朗打扫干净的房间,所以她宁愿毁掉他们原来的样子,杂乱的房间,杂乱的陈设,希望能遮住原本的样子。

“傅明朗,你骗我,你骗我,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她捶着墙壁,手面的关节都感觉到疼痛,她仍不停息。

李律师劝说他们放弃,说一切都是定局,不如,让他安心的走。

蒋宸煊清楚,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机械化的努力,根本是无用功。罪名一旦成立,白纸黑字,就更改不了生死。

监狱的警员一次又一次的传话给等候在外的颖漫,“傅明朗说以后请你不要再来了。”

颖漫一次又一次的申请,却换来傅明朗的拒绝,还有紧跟着发布的,法院裁定书。

一个月之后,傅明朗的下葬了。

颖漫挑了一块依山傍水的墓,让他安安静静的住。这里不阴暗,不潮湿,到处都是鸟语花香。

蒋宸煊站在墓前,摆上一束菊花,还有一个崭新的,自制雪橇。他连夜做的,还是和以前的程序,以前的材料,一模一样,等到这里下了雪,他会看的到。

颖漫蹲在傅明朗的墓前,抚摸着他的照片,还有凿进石头里的名字。

傅明朗枪决那天,她在夜店喝醉后打破了桌上的所有酒杯,她被保安拉着,她挣扎着不小心跌倒在地,于是,杯子的碎片扎进她的血肉。连续的几天,她不停的酗酒,消沉放纵,蒋宸煊只能默默的陪伴,却不能护她所有周全。有一天早晨颖漫开车去墓园,与一辆车撞上,脸颊砸在方向盘上,淤青一直留到现在。

蒋宸煊看着她左踝上的伤口,看着她脸颊上的淤青,这些伤痕仿佛在无声的宣告着傅明朗的存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始终挥之不去。

颖漫手指上,璀璨的戒指,熠熠发光,那是所谓的幸福,在她心里,永远不会晦暗。

一切都过去了,像一场梦,梦醒了之后,泛黄的旧照片层层叠叠,告诉她,曾经有那么一个人,真真切切的存在过,自己也真真切切的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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