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水根长叹一声向两个孩子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张水根和那个疯女人小玉是附近村子里的一对夫妻,本来夫妻俩还有一个小男孩,夫唱妇随孩子绕膝生活非常幸福。可是就在五年前,他们五岁的孩子张杰在村外玩耍时被人贩子强行带走,不知被贩卖到什么地方,夫妻俩千方百计到处寻找,始终也没有孩子的消息。最后绝望的小玉再也承受不住失去孩子的痛苦,精神失常,温柔善良的她开始变得性格暴躁,对任何人都产生敌意,乡亲们经常无缘无故的遭到她的袭击,有时甚至连张水根也不能幸免,也曾有被小玉突然袭击被打断胳膊的经历。但是张水根对结发妻子始终是不离不弃,悉心照顾。他把失去爱子的痛苦埋在心底与妻子相依为命。为了避免妻子再对乡亲们造成伤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林生从坟场搬走后,他便带着妻子小玉离开村子接替了林生的工作。
因为他怕自己睡着后遭到妻子小玉的袭击,所以每天睡觉前就把小玉绑在床上,白天就把小玉锁在房中,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五年。
张水根说到这里早已泣不成声。这个看似精神呆滞憨头憨脑,但却重情重义的男人内心深处背负了太多的痛苦。听着张水根不幸的遭遇看到他痛苦的神情,两个孩子不禁也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凌风不愿意面对自己无情无义,心肠狠毒的母亲,雪娟为了逃避继母的一次次加害。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妹携手离家出逃,未来等待他们的不知是祸是福。想到这里两个孩子被张水根痛苦的情绪所感染,也不禁悲从中来低下头来陪着张水根暗暗落泪。
良久张水根从痛苦的回忆中摆脱出来,看到两个孩子也在为他落泪,急忙擦去眼泪一手一个将凌风跟雪娟搂在怀中,轻轻为她们擦去挂在腮边的泪水,憨憨的一笑:“孩子们不哭了,人只要活在世上无论是幸福或者是痛苦,都要面对,想逃避也逃避不了,与其沉浸在痛苦中不如相信命运会有转机,心中有希望就有生存下去的勇气。我的希望就是有一天我的小张杰能回到我的身边,妻子小玉能恢复正常,一家人能够团聚在一起,不奢求多久,只要一天就够了。”说到这里张水根两眼茫然的望着远方,眼中射出两道幸福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久违的微笑挂在脸上。看着这个淳朴善良对幸福没有太多奢求的男人,两个孩子忽然好想成熟了很多。凌风不禁黯然神伤,想想母亲艳梅,对父亲的背叛,对林爸爸的伤害,对妹妹雪娟一次次的加害,对自己的无情,再看看眼前淳朴善良的张水根,凌风对人性美与丑,善与恶。。。。。有了更深的了解。
三个人沉默良久,忽然身边被绑在树上的小玉发出哈哈的笑声。这笑声将张水根从对未来的憧憬拉回到现实中,也将凌风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张水根苦笑一声,轻轻的摇了摇头,迈步来到小玉身边。伸手边解小玉身上的绳索便轻声对妻子说:“小玉别害怕,我这就带你回家,我不会离开你的。”声音轻柔,话语中充满了无限的情意。而现在的小玉,已经慢慢平静下来,脸上不再浮现杀机,散乱的目光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眼角眉梢居然露出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柔情,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微笑。
张水根伸出一只手轻轻搂住小玉的腰,此时的小玉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很自然将头轻轻靠在水根的肩头,好像已经习惯于这种动作,让人看起来是那么的轻松那么的自然,没有任何的矫揉造作。
张水根回过头来对着凌风跟雪娟微微一笑:“孩子们,咱们回家。”说完跟小玉依偎前行。凌风跟雪娟答应一声,互相看了一眼互相微微一笑跟在水根身后,向回走去。
晚上,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张水根看起来非常高兴:“孩子们,自从你小玉阿姨生病后这是第一次陪客人吃饭,而且陪得是两位小客人,看起来你小玉阿姨今天气色也不错,也许是因为你们是孩子的缘故吧。”凌风跟雪娟不好意思的说:“谢谢叔叔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
张水根爽朗的一笑:“我们这里很少能有客人到来,你们能来我很高兴。”说到这里他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诧异的问:“孩子们,这里是深山老林,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家里的大人能放心吗?”听到张水根问话,两个孩子高兴之情一扫而光,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雪娟看看凌风欲言又止。凌风立刻明白了雪娟的意思。她是怕实话实说会伤害到凌风,艳梅毕竟是凌风的母亲啊,可是她又不想欺骗张水根,所以她特意看了看凌风,不知该如何开口。凌风轻轻一笑:“妹妹你就实话告诉水根叔叔吧,我没事的。”听了凌风的话,雪娟这才向水根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从母亲去世,父亲续弦,继母对她一次次的加害,张老爹为救她葬身狼口,一直讲到兄妹俩为逃避艳梅跟张家良的追杀,逃进深山,准备离家出走。
听了雪娟的讲述,张水根长叹一声没有说话。因为艳梅毕竟是凌风的母亲,面对凌风他也不便多说。随后张水根问凌风跟雪娟:“你们既然要离开这里,准备要到哪里啊?将来以后有什么打算啊?”凌风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天无绝人之路,现在看来只要能逃离虎口就好。”张水根听完低头沉思不再说话。
晚饭后,兄妹俩躺在铺满柴草的地上心情沉重,谁也没有说话。良久雪娟问凌风:“哥哥明天我们到哪里去啊?”凌风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北京是我们国家的首都,听人说那里比较好找工作,我们不如就到那里去吧。”雪娟又问:“可是我们没有钱啊,怎么去啊?”凌风皎洁的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雪娟行人的点点头开始沉默不再说话。过了良久,凌风一转头,黑暗中忽然看到雪娟两只明亮的眼里好像闪着泪花。凌风急忙问:“妹妹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听到凌风问话,雪娟开始抽泣起来。凌风着急的再次问道:“妹妹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雪娟这才回答说:“哥哥明天我就要离开爸爸了,我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凌风听完拉着雪娟的手轻声安慰说:“妹妹,不要伤心你还有我吗?”雪娟擦擦眼泪抬头看着凌风的脸认真的问:“哥哥你会对我好吗?会像水根叔对小玉阿姨那样对我好吗?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离开我吗?”看着雪娟楚楚可怜的样子,凌风轻轻一笑,拉着雪娟的手柔声说:“傻妹妹,我现在身边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何况我答应过张爷爷,要一生一世照顾你,保护你,我不会离开你的。”雪娟擦擦眼泪歪着头又问:“真的吗?什么时候也不离开我吗?”:“是真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离开你。”凌风回答说。雪娟立刻破涕为笑:“哥哥你真好。”
第二天,兄妹俩早早起床,张水根已经将早饭做好。吃完早饭两个孩子向张水根告辞要离开上路。张水根恋恋不舍,将妻子小玉锁在家里,决定送两个孩子走出大森林。一路上水根不停地嘱咐两个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雪娟跟凌风默默的点头答应。一路上三个人都感到心情非常沉重。
很快在水根的带领下,三个人来到森林边缘。凌风转身告诉水根:“张叔叔你不用送了,小玉阿姨还在家里需要有人照顾,你回去吧。”说到这里两个孩子的眼里已经充满泪水。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水根感到心里一阵酸楚。禁不住弯下腰用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深情的说:“好孩子叔叔没有什么好送给你们的,这五百元钱是叔叔的一点积蓄,你们带上也许会用得着。”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小布包递给凌风。凌风连连摆手:“叔叔我们不能要你的钱,给小玉阿姨治病你更需要钱。”倔强的水根不顾凌风的阻拦硬是把布包塞进凌风的口袋:“你们出门在外更需要用钱,这只是叔叔的一点心意,何况叔叔还有事要拜托你们,我的孩子小杰,被人贩子拐走时只有五岁,已经五年了现在算起来的话已经十几岁了,我希望你们能替我留意一下,已经五年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子了,不过最好辨认的是他眉心有一颗黑痣。”说完眼泪又从水根脸颊上一滴滴滚落下来。
凌风跟雪娟,一人拉住水根的一只手安慰说:“叔叔我们一定替你找寻张杰弟弟,相信你们会见面的。”张水根擦擦眼泪微笑着挥挥手:“孩子们你们该上路了,叔叔祝你们一切顺利。”于是三个人洒泪分别。雪娟跟凌风走出好远,再回头看时,张水根还在路口不断的向他们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