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紫鑫这时才注意到窗外,看到立在夕阳的光辉里的那个人,浑身就像是散发着耀眼的金光,让她睁不开眼睛,恍若在梦中,“哦,他是……他是我的小叔叔。”她有些迟钝地说道。
“咦?”昌合发出一声难以置信地惊呼,“冉学长就是鑫的小叔叔,真的吗?那他现在来就是为了接你一起回家的吗?”
她这才猛然间想起已经一个月了,那就表示……“对不起昌合同学,我要回去了。”她攸地站起来,一阵匆忙地收拾书包,她急着要赶回去见弟弟,已经一个月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习不习惯了在花家的生活?这么久都看不见自己有没有失望?每天夜里有没有哭到睡?……她满脑子都是弟弟的影子,她真的很担心,她就这么一个亲人,她要更好的照顾他。
花冉禾见她气呼呼地跑出来,抬头看着自己问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心里想道:“她这么着急着回去,一定是为了弟弟吧,如果她知道那件事后,不知道……”他没有再往下想下去,反正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有必要多考虑这个“抵债品”的感受不是吗?但是在心底还是很担心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嗯。”他点点头,一边在前面走,一边问道:“有没有习惯了?”
“什么都好。”她不去注意路人所投给自己的那种奇怪的眼神,心里只想着尽快回家。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她在偌大的院子里拼命地找着,喊着,哭着,可是始终未见弟弟的小身影,突然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直袭脑门:他消失了,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看到立在那里冷眼旁观的人,她冲到他面前推打着他,“森,森怎么会不见?你把我的弟弟弄哪去了?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求求你,求求你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现在突然不见了,难怪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花冉禾弯腰捉住她的小手,以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到残酷的神情冷瞪着她,锋利的俊眸像是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莫紫鑫,你最好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没有选择权,懂吗?”
“不,呜……你还给我弟弟,还给我……”她哭着猛摇着头,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弟弟。早知道要和弟弟分开的话,她就是被打死也不会认这个叔叔的。“求求你,我要和弟弟在一起,我不要和他分开。”
花冉禾抹去她脸上的泪,动作那么轻柔,嘴里却说着残忍的话,说道:“紫鑫,你要明白,就算我是你的叔叔,但是要照顾你们两个,根本不可能,因为我自己也是个学生,所以才把你们其中一个送给别人抚养。”
“那为什么不把我送走?他还那么小,更需要叔叔的照顾啊,求求你告诉我他被送到了哪里,我要去找他?”她当时的感觉,除了痛什么都没有。
花冉禾松开手,直起身,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说道:“只要我的紫鑫听话,我保证以后会让你们姐弟见面。你放心,他现在的情况很好,而且待遇绝不会比你低。”
他……这个人好残忍!这么残忍的人,会是他们的叔叔吗?会是他们的亲人吗?是了,他说他是他们的亲人,只要是亲人都是一个样子,都不会轻易的出手帮他们这对背负着一身巨债的孤儿,就像他说的,他要的是回报。这些她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为什么还会对这个叔叔心存希望,以为他会是他们的依靠?活了十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蠢!在她的心底又覆上一层冰霜,想到这些,她反而冷静了,她知道他不会就这么告诉自己,只见她坚强地抹去眼泪,眼中闪着浓郁地失望和冰冷,“你刚才说的,只要我乖乖的听话,你就会告诉我森的下落对不对?”
他以为在她听到弟弟被送走的消息后会这么一直哭闹的不肯罢休,没想到……没想到她却突然平静下来,平静平静得让他都感到可怕,心里暗暗想着如果不小心驾弩的话,结果真的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子。“是。”
“好,我会听你的话的,会好好学习。”他要的无非就是要她将来能够好好的赚钱还他,她会照他的话去做的。
他从她坚毅的眸子中可是看出她当然会这么做,而且会做得相当好,但是他要的并不单单是这些,他又接着说道:“你要做的并不只是这些,还有更多的要你去学习,毕竟书本上的知识根本有限,只是一味的苦读那不能满足我的要求。”
她点头,“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只盼着能够和弟弟相见的那一天。
她从思绪中回到现实,杯里的咖啡早已经冷却了,她站起来离开这里,回到自己所租的小公寓。在这里三年,平平淡淡的日子倒也过得很平静,这也算是她十几年来最美好的时光了,只是……再过不久她就要离开,重新返回那个冰冷的“家”。
其实三年的课程她在两年内就已经全部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意思也就是说在一年前她就可以离开东京,回到他那里去,但是她却故意延迟了一个秋天,只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样去面对他。他带给自己太多的伤痛,而自己却又那么可怜又可悲地深深爱上了他,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对她的惩罚,但她自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老天的事情,那么就是命运了,这是命运的安排吗?还是她本就是这样的宿命:爱上一个冷酷残忍的男人?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在她刚升到高中时他是怎样的对待自己,那些残忍的记忆让她让她想忘却又舍不得忘。
她将窗帘用力拉开,一束火红的光线瞬间照射进来,将她全身染了一层金黄。她看向夕阳,突然记起在自己的记忆深处也曾有这么一个傍晚,那个自称为她小叔叔的男人立在金色的夕阳中,静静地看着自己,那种感觉莫名的给她带来一种温馨的安全。也许那个时侯她以为他可以保护他们吧。但是现在,她只感到一种泛着苦涩的疼痛,全都是因为他的冷血无情。
那时候的她拼命的努力按照他所要求的:功课、剑术、柔道、还有枪法一样样的都不能够漏掉,她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是踩着已经麻木的信念跟着他的要求走。小学毕业、中学毕业,接着就要进入高中,她告诉自己,只要再坚持,达到了他的要求,让他满意,自己就能够见到已经几年未见的弟弟紫森,但是就在那一天,好像一切都开始变了调,让她再度走进另一个没有回头路的深渊,那就是——她爱上了他。
她进入高中时,他早已经大学毕业且开始掌管公司事务了,所以有时候他们几个月也难得见一次面。“莫紫鑫?”正在校园小路上走着的莫紫鑫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回过头,见是和自己一直同班的同学昌合,微微蹙眉,“有什么事情吗?”
对于一直都独来独往、沉静异常的她,给人一种疏远的、冷冰冰的感觉,昌合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表达,这几年来只能将对她的爱慕藏在心里,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对她的好感,但是作为当事人的她好像从未发觉。“莫紫鑫同学,这几天是月末假期,我们组织了一场联谊赛,听说你的剑术很好,所以……”
“对不起,我没兴趣。”她不等他说完,就冷冷地打断他。什么剑术、什么柔道的她统统都不感兴趣,她之所以那么的努力,那么得让自己出色,只是为了达到他的要求,只是为了能够获得弟弟的消息。
昌合充满挫败感的挠挠后脑勺,失望地说道:“紫鑫同学,你不要这么快就拒绝嘛,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无奈,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的态度已经给了他很明确的答案,一抹失落的自怜掠过眼神,望着她倩丽却充满落寞的背影,不禁喃喃道:“紫鑫她……好像从来没有开心过。”至少他就从来没有看到她笑过,一次也没有。
莫紫鑫问来接她的司机,道:“他有没有在家?”她一直都想找机会向他问个明白,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究竟有没有符合他所要求的,是不是可以告诉她弟弟的下落了?这几个月来,她几乎每天都在等他回来,夜里也不敢睡沉,唯恐错失了他回来的机会,只是……他真的一次都未回来过。
前边的司机回道:“小小姐,少爷他没有回来。”从反射镜看到那张精美却印刻着冷漠和苍白憔悴的面孔,也许是他于心不忍,告诉她说道:“其实小姐住的院子只是花家众多院子的一所,再加上少爷在外面又有很多住处,所以少爷回来的几率就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