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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分钟过后,我站在街道一侧,隔着川流不息的马路遥望着KT的大楼。

他就在那里面,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他呢?不知道里面还要不要人?他会不会亲自面试呢?我有没有去面试的机会呢?

电梯门一开,熙攘的人群涌了出来,我这才惊觉已是午饭时间了。

左右一看,我躲进了一家咖啡店。虽然是午饭时间,人却很少,大概因为只卖咖啡、蛋糕和三明治,价格又贵的离谱。

我用视线搜寻着一个可以直接从玻璃窗看到对面大楼的最佳位子,可是最佳位子上已经有人。

我站着发了一小会儿呆,终于决定厚着脸皮走上去:“先生,我能坐这里吗?”

埋首于一份报纸后的男子抬起头,眉目间颇有不悦,目光扫向空着的桌椅,暗示的意味一清二楚。

我又不是白目,又岂会不知他的意思,但是,但是只有这扇窗才能透视前方的大楼。我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我就坐一会儿。”

他不为所动,一边低头,一边翻报纸。“不行。”

“我不会说话,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我只是想借用一下这扇窗户,我保证,绝对不会打扰您!”

“不行。”他头都不抬,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拜托!拜托!您一看就是个好人,请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吧!求求你了!”我满眼哀求,双掌合拢上下戳着,放在下巴下,不停地鞠躬。这招是我长期看韩剧里学来的,是我对家里人和小美的终极武器,几乎百试百灵。用小美刺激我的话说:“学什么不好?学人家肉麻!幼稚。”肉麻是肉麻,幼稚是幼稚,但无往而不利。

那个俊俊的男人终于把头从报纸间抬起来,虽然看我的目光还是很冷静,但嘴角在隐隐抽触。估计他从来没见过穿着严肃职业套装、盘着纹丝不乱发卷的人,做这种幼稚可笑的举动吧。我赶紧再眨巴眨巴下眼睛,努力让它们雾气蒙蒙。他也许是被我感动了,又恐怕是被我吓着了,别过头,也不知道是忍住笑还是在忍呕吐,用手指了指对面示意我坐下。

我立即化哭脸为笑脸。“谢谢!谢谢!你真的是个大好人!一定会有一份世上最好的工作,找到世界上最漂亮的女朋友,一定会生一个最可爱的宝宝。你会万福哦!”

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到近乎呆滞地看着我,也许是想研究清楚我这样的神经病怎么逃出疯人院的。我没有时间研究他的表情,视线紧紧地锁住对面的大楼。

半个小时后,楼里的员工已经都走光了。我看到他从大厦里出来,灰蓝色的西服,剪裁简单,可他穿得分外烫贴舒服,看上去还有一番书卷的味道,清爽干净,又有着成熟男子的冷静内敛,两种极端不协调的气质在他身上融为一体,散发着很独特的感觉。

他身边随行有两个人一直在和他说话,他微笑着,好温柔的微笑,时不时点一下头。噢好帅哦!好羡慕哦!怎么可以有人这么近的与他说话啊!好幸福哦!相亲那天的他和我记忆中的他就已经相差十万八千里了,如今的他,更是十万八千里乘以二。

然而与我同桌的男子,放弃了手中的报纸。他在端详,端详什么呢?

他在看一个面对玻璃窗户的奇怪女子,女人脸上有一双带着幼气的,被长长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眼睛,就像两颗水晶葡萄。五官轮廓精细优美,犹如精心雕刻出的‘雅典娜’般神秘美丽。中午的阳光射到那张粉嫩白皙的脸上,雅淡温宛,清丽可人。

他消失在街角,我凝望着川流不息的车与人群,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七年了!我爱了他七年!他和我之间都已经隔了四年?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为什么我看他的位置永远都只能看180°?只能遥远地凝视?

我回神时,发现前面又一杯咖啡。

我不记得我又要过咖啡呀!视线狐疑地扫向对面的男子,他眉毛轻扬,干脆利落地说:“我不会付你的咖啡钱。”

我这才留意到他有一双英挺的剑眉,很冷漠的眼睛。但他有着女人羡慕的白皙皮肤,嫩嫩的,英俊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的粉嫩嘴唇,仿佛如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不过幽暗深邃的冷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他的立体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

天啦!我怎么都没发觉坐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个极品?

我盯着他,凝神想了三十秒钟。大概、似乎、好像、也许刚才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问:“小姐,要喝什么?”声音重复了很多遍,然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很不耐烦地回答:“随便。”

我的脸有些烫,我刚才盯着窗外的表情到底有多花痴?希望他只是以为我在发呆。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准备起身逃走。“谢谢你了,再见。”心里呐喊的声音却是,永远不要再见面了,没有人会喜欢与看到自己不为人知一面的人再见面。

我的手伸进包里晃了一番,钱包呢?赶紧打开手袋翻找,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堆,就是没有钱包。不可能?我今天进办公室的时候还用过电子卡开门。电子卡装在钱包里,我一定是带了钱包的。我把手袋弄了个底朝天,包里的东西一见天,我就开始仔细一样样的清查。手机、花仙子钥匙、仿羊皮纸的复古记事本、毛茸茸的假鹅毛笔、巧克力、果冻,还有就是从来就不通知我来找我的大姨妈,为它准备的礼物。

五分钟内,手提包里的东西已经全部摊在桌子上,占据了桌子的大半壁江上,颜色五彩斑斓得好看。

我、待者、他,三个人同时望着桌上的东西发呆,不过发呆的原因是各有千秋。我脸上的是问号,待者脸上是惊叹号,而他脸上……也许是省略号吧!

仔细回想早上的事情,上班的时候,我左肩背着手提包,右肩膀上背着电脑包,我当时从手提包里摸出钱包,掏出电子卡开门,然后可能一边进门,一边随手把钱包放在办公桌上了,出门时太过于恍惚,忘了拿钱包。

待者的目光已经渐渐从惊叹号变成问号。我越来越尴尬,脑袋里转过无数方案:打电话叫小美来?开玩笑!等她打着车从她的公司来到这里,我已经风干了成咖啡馆的标本,用来警示后人进门前一定要检查经济基础。老妈?说什么白话!等她从老家来我已经成化石了,可以直接送进博物馆。同事?表姐?姑妈……每一个方案都不具备可实施性。最后,在万般无奈之下,我看向对面的男子。

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泫然欲滴、可怜兮兮。“先生,我……我的钱包忘了带了,我……我一定会还的,那个……我在MG工作……我保证……”

一切的证据都在钱包里,没有任何书面文件可以担保我的话的真实性。我看着桌上的东西,用力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不用公司发的记事薄和笔?”

也许他怕我在这样尴尬下去会以头撞桌自刎,不过更可能是他怕我这个精神病会有更出格的举动,为了自己心脏的安全,她终于无可奈何地打破了刚才的宣言。“我来买单!”

呜呜呜!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最最美妙的话语。我谄媚地笑着,立即打开记事薄,连同鹅毛笔一并递给他,用十二分诚恳的声音说:“那个,先生,你的联系方式?我一定会尽快还钱给你的,明天中午如何?我到这边来,你在附近工作吗?”

他事先轻飘飘地瞄了一眼毛茸茸的鹅毛笔,眉毛微微一皱,身子向后仰去,我立即干笑着把记事薄和鹅毛笔收回。

我握着笔,打算记录。“请问您的电话?”

“不用……”他顿了一顿,凝视着我,简单地报出一串数字。

我赶紧记下他的手机号码,等了半响,他仍然没有报上名来。我无所谓的耸耸肩,撕下一页纸,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递给他。“我叫王梦如,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谢谢!”

他接过后随手放在报纸旁边。我的视线顺着那页小纸片发现他刚才看的是招聘栏目,几行大大的字一下子跳入我眼睛。KT的招聘启事!我的心跳有点加速。

我向他再三保证明天一定会还钱后,提着手袋离去,没走几步,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没有钱,我怎么回去?我犹豫着转过身,同时小声给自己打气:“无耻两次跟无耻一次没区别的,反正也不认识他,对陌生人无耻等于没发生。”

没想到他也准备离开,正在大步往外走,我的突然转身让两人差点撞到一起。我没说话,先干笑,然后立即让道,束手弯腰,态度谦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他不理会我。

一直到电梯口,他似有几分无奈地问:“你是怎么从MG的大楼过来的?”

这人倒挺未卜先知的,我什么都没说,他就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内心佩服着,声音却如蚊子:“我……我是走来的……嗯,散步过来的。”

“现在不能散步回去吗?”

“四十五分钟耶!”

我斜睨着他,他没有任何反应,我只能继续支支吾吾:“现在太阳这么大,我又没吃中午饭,肚子又饿又没力气,回去还有工作等着我,我……来的时候只是随便走走,走着走着就过来了,也没觉得累,现在归心似箭。”

到路边时,他终于住脚,掏出钱夹抽了一张千元钞票给我。

我只能重复第一百遍“我一定会还的。”

他不置可否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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