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该死！”从朝堂上下来之后，太后就坐在椅子上，一直反复念叨着，恍惚的神情，让边上的人怀疑眼前的人是否是那个庄严的太后。
“下去吧。”把站在旁边害怕的宫女太监遣了下去，张显卓站在旁边看着反复诅咒的太后，“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太后的样子。”
登堂入室的昵称，如果被别人听到了，一定会大吃一惊，但是在无人之时，他对太后的称呼却一直如此，这是属于他的特权，毕竟她今天的地位都是他给的。
他也非常清楚权力对她而言的，如今失去这些的可能性就对她的打击不言而喻，但是对她来说最可怕的是，她一直准备的银枪，如今却被别人握在了手中。
“卿梓兮，竟然这么对哀家！”太后捂着脸，像是要把自己埋葬起来，为自己的愚蠢而恼怒，“哀家把她辛苦养到这么大，她却如此对我。”虽然已经在心里骂上了几百回，太后还是怒不可遏。
她甚至还要求把今日的奏章都搬到雅风房里！
想到梓兮在朝堂上那张装作无辜的小脸，她就恨不得用手上尖利的指套戳花她那张虚伪的脸。
“卿家老二，不能留。”她的眼神一狠，在无人时候才会显露的阴狠暴露无遗，即使是心腹张显卓，也觉得有些陌生。
张显卓还是不习惯那样的她，“不行。”
“为什么？”太后厉声问道，张显卓永远都改不了这优柔寡断的毛病，当年若不是他……
太后不耐烦的表情在张显卓的心里犯出了一点酸，半分无奈，“我看卿梓兮很孝顺你。”他教了卿梓兮一年，虽然后来没有和她有太多交集，但是她为国分担，而且对太后的崇拜不言而喻，“她只是太过单纯，没有想到你的意图。”
“孝顺？单纯？那是应该的，要不是哀家，她这么傻也能在这个吃人的朝廷内生存下去？”太后原本想让梓兮一门心思，才会想不到她的想法，被她掌握在股掌中，但是她不会允许这成为她背叛的理由。
“她没有猜出你的心思，你就直接告诉她，如果她不愿意，你再动手。”张显卓不忍心看一个人才陨落，但他也不会让卿梓兮成为威胁太后的存在，“到时我一定不拦你。”
太后沉吟一段，终于软口，“好吧。”
卿家老二实在是张好牌，如果她能归顺自己，她也不愿意折了她。
*
“梓相，请稍等一会儿，太后正在里面和张大人谈论政事。”
梓兮点点头，看着宫女隐没于内室。姑母很依仗张大人，常宣张大人进宫商议政事，她常常能见到他。但是关于两人的亲密，似乎很少人知道。
少顷，梓兮被宣了进去，刚刚走过由宫中巧匠和画师共同制成的云母屏风，便看到姑母坐在炕上，而张大人低头恭敬的样子。
姑母斜眼看了她一眼，似是轻哼了一声，摇晃着脑袋，又把视线转了过去，也不说什么，好似根本没有看到她，样子很不高兴。
她心里了然姑母是生气了，自己在朝堂上扫了她的面子，姑母自然会下不了台。
她毕恭毕敬做了一个官揖，每个字的尾音压抑了一段，听上去胆小而怯弱，“太后吉祥。”这招也是张显卓大人那个时候告诉她的，在姑母闹脾气的时候，会给姑母一点面子。
果然，太后这回直接朝她瞥了一眼，苍老但精亮的眸里满是不悦，“哀家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吉祥可言。”
说出来，总比暗自生气好，梓兮心里舒了一口气，全然不知道太后下面将要说的话会让她胆战心惊。
“梓兮，”太后抖抖嘴角，望了一眼下面朝她使着眼色的张显卓，“你觉得皇儿天质如何？”
雅风天质？全国都知道他面如冠玉，只是爱吸引狂蜂浪蝶，而且类型还是雄性，虽然，她看到的他完全不是如此。
“臣认为，皇上天资聪颖，只要用功，会成大器。”
听到与自己期待的答案相悖的回答，太后捏着桌角，骨节部分的皮肤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泛白，逼着自己在张显卓的眼色下保持冷静，“那梓兮觉得，哀家如何？”
梓兮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姑母，迷惘的眼色落在太后严肃的脸上，姑母从来不问她这个，她对于自己非常自信，一直都是昂首挺胸，似是没人能代替她的地位。
脑中有一个声音慢慢响起，太过微小而让她听不清，却促动着她的心跳。
压抑的感觉，她觉得很不舒服。
“太后为南国鞠躬尽瘁，是南国百姓之福音。”
还好，梓兮的第二个答案，倒是让太后满意的。至少，在她后一句话说出口之前，她的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好在现在皇上已经开始知晓世事，太后以后也可以如平常老人家安享晚年了。”
刚刚松紧下去的心，再次提起，太后几乎确定梓兮已被皇上拉拢，然而她的眼神，又太过清澈，像是真的在为自己着想。
双重的疑虑与折磨，让太后不再拐弯抹脚，嗓音中也带上了些不耐与愤怒，“哀家今日召你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姑母请问。”她恭敬说道，心里的不安却越放越大，仿佛下面这个问题会毁了她的人生。
“姑母问你，”太后的眼神变得温柔，在后宫生存太久，她虽然脾气火爆，然而却深喑拢人之道，“如果皇上一直如此不理政事，你当如何？”
雅风不会一直无视政事的。
反驳哽在喉头，因为太后的眼神。梓兮有些疑惑，她印象中的姑母，从未露出如此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太可怕，充满了欲望。
“其实如果皇儿真的开始处理政事，姑母也为你感到担心，”太后望了望手上的指套，精致的花纹弯弯曲曲，像是此刻她的话般，包含深意，“你心思太过简单，若不是有才能加上姑母的护佑，怕早已被啃得骨头也不剩。”
瞥了一眼有些愣神的梓兮，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看看吧，哀家就说，你太过简单，”太后轻笑，苍老的嘴角微微扬起，却像是一个魔女般，会魅惑人心，“哀家和你唠唠家常话，你不用怕成这般吧。”
她再过简单，也没笨到认为这是家常话，梓兮喘着气，即使是宽大的官服，也可以看到她的胸膛上下起伏，像是过不去气来。
她一直尊敬的姑母，南国以仁德闻名的前皇后今太后，如今和她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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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权篇进入高潮了~期间当然还有梓兮和雅风的感情升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