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颇有一点涩涩的感觉道:“也就是在姐姐面前,我才没怎么变化而已。”姐姐看看我,颇有感触说:“这么多年,人总是会成熟些的。而且羽墨,你算来已经有二十五岁了,就算在现代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更何况在这大清朝,你已经是个老姑娘了。怎么样?要不要姐姐帮你作主,把你嫁出去。”
我撒娇说:“姐,我们才刚相认呢,你就想把给推出去了?”姐姐笑道:“姐姐只是怕耽误你,难不成你想在宫里呆一辈子?”我遥遥望向窗外,翠绿百红满眼,却繁华进不了心里。
等了六年,终于等来了十五阿哥的亲述情意,却没有想像中的愉悦之感,反生怨怼,他是否自认为有情?可为何在我临死时才来开口,是既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又不必有所承诺对吧,十五阿哥,你可真好啊!
正自失神,就听姐姐担心的声音响起:“有什么心事,怎不说给姐姐听?”我转头道:“姐姐不用担心,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是你姐姐,当然看得出你是喜是悲,是苦是乐,你现在的表情可不是只为一件小事烦心,羽墨,在这个时代里,只有我们姐妹相依为命,你的事不告诉我,还能告诉谁?不是姐姐疑心,有时候谁也靠不住,就连你的朋友也有可能信不过的。”
我调皮一笑道:“那郁大哥呢?难不成他也信不过?”姐姐登时红了脸,急急跑去将门关上,走回来对我嗔怪道:“是想害死我和泽浩吗?这么不忌口。”我吐舌抱歉道:“对不起啊姐姐,我一时口快了。”姐姐嗔嗔的斜我一眼,我继续道:“可是姐姐,你和郁大哥——”话没办法说下去,姐姐的眼神已黯淡了下去,我不忍再提醒她不好的事实。
“对了,小公主刚才晕倒了,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我去看看她去。”说完也不等姐姐发话,我就一溜烟跑了出去,直奔永和宫去。幸是只是虚惊一场,小公主安好。因为好久没见,小公主非拉着我说了许久的话,几乎把她出嫁后所有的事都一一说了个遍。本想问她是否过得好,不过看她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已是心下明了了,也不需问了。
小公主本想在宫里过夜的,但丰绅殷德听说小公主晕倒过,坚决不允她不在他的视线中,看丰绅殷德对小公主如此上心,我只好也劝小公主跟着回去了。
和姐姐相认后,虽还是做着照顾姐姐的工作,但明显活少了很多,就只是些给姐姐斟茶倒水的活,已没人再把我当成是婢女,面对我也是叫小姐。虽觉得受宠若惊,也曾试着让他们照以往的叫我名字就行,可是徒劳,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紫禁城,没人敢枉顾身份。不过让我欣喜的是能够随意出宫,便能常去看干爹干娘和紫烟。
“羽墨!”幸是还没有人没因为我的身份改变而改变。
“来看姐姐,也用不着走这么急啊。”看泽浩步履匆匆的样子,我忍不住调侃道。他很快走到我面前便道:“羽墨,杜姑娘出事了。”我闻言心头一惊,“紫烟出什么事了?”
泽浩从怀中摸出一纸信封,递给我,“这是今日杜姑娘托人给我的。”我狐疑的接过,拆开信封,展开信纸,紫烟的字便跃然纸上。
“羽墨,原谅我不能当面跟你道别,因为实在太痛苦,所以撑不下去了。我用了所有的力气去爱他,就算知道不可能有什么名份,但只要知道他心里有我,就已经足够了,我从来没要求得更多。可是,可是他告诉我说,因为心里有了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所以不但给不了我任何名份,甚至在心里也已经不再有我。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你曾说要守护我的爱情,当爱已成空,如何守护?羽墨,希望你幸福不要如我,好好守护自己想要的,再见了。”
我猛然抬头,用着颤抖的语调问:“紫烟,死了吗?”泽浩犹豫了下,终是点头。犹如当头棒喝,全身血液倒流般发软,脚下往后瞪的退了一步,如不是泽浩反应快拉住了我,我真可能会倒下去。
看着手中的封,止不住的眼泪将纸氲染,心中又悲又怒,“是谁?是谁害你这样,究竟是谁!?”我如疯了般尖声叫,泽浩连安抚我,“羽墨,你冷静些,这在宫中,惊扰了皇上怎么办?”
“你让我怎么冷静!紫烟死了,我却不知道害她的人是谁!连公道都不能为她讨,我真的冷静不了。”紫烟纤弱的面容一直浮现在眼前,怎么挥也挥不去。“她是多少努力生活的一个人,为何上天如此不眷顾紫烟呢?”
“命中注定杜姑娘逃不过这一劫,你再不甘心,也得努力接受,死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杜姑娘也不想看你为她伤心。”泽浩努力劝解。
我无力的蹲了下去,捧着紫烟留下的书信,大哭一场。
走进紫烟住过的院子,这是个虽谈不上富华,但也精巧的住所,院中种满了花草,是何草类,我也说不出名字,但花却认得,皆是紫烟喜欢的栀子,这点倒与姐姐相同。只是看着这满庭的繁花,心中却更是痛,世间美好,紫烟却再看不到了。
看着房门紧闭,但从房中传来隐隐哭泣声,我心中生疑,还会有谁在这房里?轻声推开房门,便见一消瘦的身影坐于床头边抽泣抺泪。听到声响,才稍止了泪转头看来,一张清秀的脸庞满是泪痕。看见我,很是愣了愣,才开口问:“姑娘你是?”
我尽量朝她笑回道:“我是韩羽墨——”还不等说完,她神情就是一振,下了床一面快步走向我,一面有几分吃惊道:“你就是小姐口中的韩姑娘!”走到面前,突又悲苦了脸,眼泪又流了下来,“韩姑娘,小姐,小姐——”一句话没说完,就哽咽得出不了声了。
见她哭得伤心,我抚了抚她的身子,确不知如何安慰,只得陪着她哭了会儿子,见她收了些泪,才开口说:“今日得知紫烟她——,所以想来看看。”说着向周屋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落于这姑娘刚坐的床上。
我放开她,走至床边,从上拿起一条丝帕,拈在手心仔细看着,这丝帕在手上摸来甚是舒服,很是顺滑,上绣着一只鸳鸯。我问:“这是紫烟的东西吗?”碧清走过来,盯着我手中的丝帕道:“嗯,这是小姐绣的,只这鸳鸯还没绣完,小姐就不在了。”碧清说着就又撇着嘴要哭出来。
紫烟的绣技是无可挑剔,这鸳鸯确如活物般,但却是形单影只,独显凄凉,我似在问她,又似自言自语:“这是紫烟为那人绣的吧?只是他没这福气,得不了紫烟的深切情谊。”我本无心掩饰,这时说来也就自觉有了些愤愤。
碧清哼了声道:“才不是呢,小姐早已送过这绣品给那人的,小姐的心意怕是被糟蹋得完了。”碧清很是为紫烟抱不值,话里全是埋怨。
我心中含悲,静默不语,碧清又道:“小姐如此付心,却成了今日这般,当真是不值得。”确是不值得,不过心中如此想,但未免碧清听了更是伤心,只好道:“这是紫烟自己的选择,谈不上值不值得,只说愿不愿意。”
“可是小姐选得差了,没看清人心便交了心,如今却连命都没有了。还不如以前呆在怡香楼的好,虽然每日要侍候委身于那些达官的臭男人,失了清白,但好歹还勉强过得去的。”碧清一个劲的抱怨,脸上甚是气急。
可这话听在耳里却是有些生疑,我还记得紫烟曾经说过,她虽身在青楼,但却是努力维护清白之身的,怎的这时碧清说来,却并非是如此了?想到便问出了口:“紫烟哪会如你说的这般屈身于那些寻欢作乐之人,定是你气急了,胡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