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翎一个人默默地在房间一坐就是三个时辰,直到李恪从宫里回来这种平静才被打破。
“芸儿,你怎么一个人坐在小厅,不去床上躺着呢?”看着蓝翎那一动不动,神情哀伤,李恪竟然有种莫名的心痛感。
闻声后蓝翎抬起头看了一眼李恪,心被某种东西刺痛了,此时却也只能故作坚强,“三哥哥,我没事,就坐一会儿。”淡淡的笑了笑,眼角眉梢俱是掩饰不住的忧愁与哀伤。
待李恪走近蓝翎,也发现了她的异常,疾步上前就坐在了蓝翎的身边,轻轻的握住她的左手,心就猛然的撞击的一下,“芸儿,相信我,你的手一定会好的。”
可是李恪的话非但没有激起蓝翎的欢愉,反而让她多了几分愁绪,心中满是凄楚:原来他也是在意的,如今她这么一个残破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和他一起共同进退呢?不觉眼神就黯淡了几分,声音也就淡淡的,“三哥哥,你能出去一会儿吗?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了。”
“芸儿,三哥想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我才走。”李恪感觉今天蓝翎的神色有些不对,想要陪着她,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上的。
可是蓝翎却是怕自己待会儿会强撑不住,破露哀伤与绝望,只得口气十分的坚定回绝了李恪的好心,“三哥哥,就算我求你了,我想休息了。”
李恪见她的态度如此强硬,只能妥协了,不觉微微的叹了口气,顺着她说,“好吧!”然后起身站了起来,“那你有什么事,马上让人来找我。”
蓝翎点了点头,瞬间眼眶开始就微微湿润了起来。
李恪一步一回头慢慢的走出了房间,离开前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蓝翎抬眼看了看那紧关的门,心里的酸楚更盛了几分,胸口的疼痛也是慢慢的加剧了。
而另一边的皇宫,高阳刚刚从关押李承乾的牢房里出来,身边的贴身宫女夏荷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询问,“公主,我们还要去”御风殿“找晋王殿下吗?”
“没错,夏荷,我们走。”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宫女夏荷,高阳十分的信任。
于是,一行人立刻又转道去了“御风殿”。
此时“御风殿”的正厅内,李治与高阳均默默地坐着,谁也没说话。
倒是李治先沉不住气了,“十七妹,你去过三哥府上了吗?”
听到李治并没有问她次来的目的,反而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高阳微微有些诧异,但为了达到目的,她只能虚与委蛇一番了,“是的,九哥,有什么事吗?”
听到了高阳肯定的回答,李治筹措了一会儿,还是没法阻拦心中的想法,“十七妹,那你见了芸儿了吗?”
这下高阳隐隐觉察出了些什么,但还是不能肯定,只得旁敲侧击,“我去三哥府上就是去看芸儿啊!九哥,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芸儿还好吗?有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虽理智上不允许自己太表露情绪,但终究还是关心则乱,李治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蓝翎在他的心中已经占了很大的分量,连自己都快有些控制不住了。
然而李治那急切的问话,紧张的神情,并没有逃过高阳的耳朵和眼睛,这下子她已经可以肯定李治是真的喜欢上蓝翎了,那这件事就更好办了,“芸儿已经没什么了,只是她的左手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
“什么?”李治忽然站了起来,也完全不顾及其他了。
高阳细细的看着李治的反应,似是叹了口气,又装作很愤怒的摸样。
当然,她所要表现的一切,真的就引起了李治的注意,“十七妹,还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芸儿她……”还真是关心则乱,莫名就掉入了别人的“陷阱”中也不自知。
“倒不是芸儿她怎么了?九哥,你知道这次芸儿为什么会受伤吗?”见李治渐渐的已经入套,高阳故意拐弯抹角的询问。
“为什么?”这时李治已完全失去冷静与自持,胸中正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高阳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再次叹了口气,“九哥,原本我可不打算说的,那可是芸儿千叮万嘱过不许我说出来的,只因为从小你与我最亲近,我才说的。”高阳在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继而说到,“芸儿是听说四哥要派刺客去杀三哥,赶着去示警才被误伤的。”高阳故意避开不说蓝翎是为了救李恪受伤的,因为这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后遗症,从而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是四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此时李治对李泰可是恨到了极点,恨不得立刻冲到“宇岚殿”去问个明白。
“九哥,你难道不知道吗?四哥是为了太子之位才派的刺客,恐怕下一个就是……”高阳故意添油加醋了一番,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
高阳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李治当然明白她所指的李泰下一个目标是谁了,除了自己就没其他人了,不免心中惊恐,但更多的是愤怒。我本无心争夺储君之位,就算舅父多次规劝于我,我都没有答应,可你李泰真的是逼人太甚了,这储君之位我还一定要争夺了,李治在心中暗暗发誓着。
看着李治隐含满腹怒气的脸庞,高阳知道这下已经成功激起他的斗志了,不免暗自高兴了几分,于是就起身告退了。
果然,高阳的计划第二天就发挥了超乎想象的效果。
首先是李承乾在监牢中哭着喊着要见皇上,李世民见他不久后就要发配黔州了,便破例见了他。
李承乾一身普通人的衣衫,跪在了“含元殿”的正厅中,一看见李世民就嚎啕大哭起来。
“承乾,你有什么事,哭的这般伤心。”毕竟是父子亲情,血浓于水的道理到了哪里都是如此,李世民的恻隐之心被李承乾的几声大哭给激了起来,如今完全是一副慈父的神情。
“父皇,儿臣有罪,不知父皇还允不允许儿臣再唤您一声父皇。”李承乾说的声泪俱下,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李世民当然也不例外了,“承乾,你虽已不是太子,但终究还是父皇的儿子。”
“既然父皇还拿儿臣当儿子,儿臣有几句肺腑之言今天不吐不快,请父皇恩准了。”李承乾重重的磕了个头,尽显诚意。
李世民挥了挥手,示意他说下去。
“父皇,如果您要立李泰为太子,儿臣心中甚是不服。”李承佑说的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哦?”李世民用怀疑的眼光瞟了一眼李承乾。
李承乾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再次重重的磕了个头,说到,“父皇知道儿臣为什么铤而走险勾结朝臣实行自保计划吗?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泰,李泰他时时处处不算计着我,总想要谋害我,如果父皇真的立了他当太子,不是让他奸计得逞吗?儿臣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服。”
听了李承乾的话,李世民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
突然,内侍来报,晋王求见。
李世民让他去请了晋王进来。
李治进来后见跪在地上一脸泪水的李承乾先是一惊,然后马上向李世民跪地行礼。
“治儿,你今天来是为了何事?”
刚刚站起来的李治听了他父皇的话,马上又跪了下去,渐渐的也哭了起来,“父皇,您一定要救救儿臣啊!”
“治儿,什么事如此惊慌?快快说来父皇听,一切有父皇为你做主。”对于一直养在身边的儿子李世民是特别的宠爱,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他的几道哭声给触动了。
“父皇,四哥前几日跑来和儿臣说,你与汉王教好,如今汉王元昌被诛,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你了,儿臣听了好害怕,一直躲在宫中不敢出去,今天大胆来见父皇,请父皇一定要救救儿臣啊!”这一番话李治说的是三分委屈七分害怕,恰到好处。
李世民一听就怒了,“什么?泰儿竟然和你这样说!”显然李世民是气极了,招来内侍,“去把魏王叫来,朕要好好的问问他。”
内侍俯首遵命,然后离开了正厅。
两刻钟后,李泰匆匆的赶了来,行礼过后站立一旁。
李世民抬眼看了看躬身站立的魏王,这个儿子一直是自己最疼爱的,如今面对承乾和李治的控告,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尽信,于是决定旁敲侧击一番,“泰儿,若朕立了你当太子,你会如何?”
李泰一听李世民的话,高兴万分,一下就失去了平时惯有的机灵,没有听出李世民话中有话,“若父皇立了儿臣做太子,儿臣一定要加倍的侍奉父皇,如果儿臣有一个儿子,当我去世的时候,为了父皇我一定会把他杀了,把皇位传给九弟李治。”李泰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样的话竟然就贸贸然的说了出来。
李世民一听,就勃然大怒,“啪”的一声重重的打在了桌子上,“人都说魏王李泰狡诈阴险,朕却不信。如今听你所言,才知人言不虚,如若朕真的立了你做太子,那承乾与治儿的命肯定不保。今日,朕就决定了,立晋王李治为太子。”
“父皇,您冤枉儿臣了,儿臣并没有恶意啊!”李泰叩头直叫冤枉。
如果对一个人失去了信心,就会怎么看怎么的不顺眼,李世民已经不耐烦看李泰那假仁假义的嘴脸,突然大喝一声,“来人,把李泰给押下去。”
上来两名侍卫就拉了李泰下去,李泰口中一直喊着:“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冤枉啊……”那凄惨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含元殿”。
当下,李世民就传召长孙无忌与褚遂良进宫拟旨,册封晋王李治为太子。
一番储位之争终于尘埃落定了,最后得利的竟然是最不被人看好的晋王李治,还真是应验了一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