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听过一夜醒来,就莫名其妙的躺在了一座死人的灵堂上的么?
有听过醒来后,不但被错认成了刚死的废后,且还被人抓奸,告知她自己不但不守妇道还红杏出墙的么?
有,阿娇就是其中的那一个。
巧的很,她姓陈名娇,那废后竟然也与她同名同姓。至于自己的相貌和废后相像到了何种地步,阿娇已经没了兴趣,只知道从未有一人怀疑过她的身份。
她觉得委实稀奇,自己睡得好好的是如何不知不觉就到了废后的灵堂上?而且真正的废后尸体去了哪里?诶,头疼,这些暂且不提,阿娇只想起这些时日来,委实憋闷。
老太后那日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一大群的宫女和侍卫们前来抓奸,不但没有抓住跳窗而逃的奸夫,且反被她突然的诈尸给吓得个够呛。老太后十分生气,满脸铁青,所以自从那日后便在她这里布满了天罗地网和眼线,就等着奸夫前来自投罗网。
为此阿娇十分胆战心惊,可那奸夫却偏偏不自量力,每每都冤魂不散的前来寻她,好在次次有惊无险。
这夜,她照例睡在了那张奢侈的凤榻上。
冷宫里的夜晚,总是很静很静,夜凉如水,月光流泻,朦胧的月光淡淡的笼罩在静逸的大地上。
屋子里点了一盏鎏金凤灯,窗户半掩着,有风沿着那里吹了进来,凤榻上绣着梨花的白色帷幔开合轻动,烛火亦是跳跃不止。
阿娇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十分惊悚的噩梦。待醒来时,贴身的亵衣已经全被冷汗打湿透了。她想要下床喝口冷茶压惊,撩开帷幔,却忽然瞅见了昏暗的灯光下,对面的那张案几上悄无声息的坐着一人,姿势不甚端正,显然已经在那里坐了许久。
她踌躇了良久,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就在这时,“啪!”的一下,鎏金凤灯里的烛火突然诡异的灭了。便有那森冷的风,灌进房里,呼啸而来,掩映的帷幔“呼啦”一下被高高掀起,男子却仍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此时已三更,月光虽不甚明亮,照清楚这座房间却是已经够了。
案几很矮,不过将将及膝。质地名贵,白玉镶金,极尽奢华。
那男子坐在软垫上,右手抬起支着侧脸,将手肘倚在面前的案几上,身子斜斜地,有些慵懒,左手更是闲闲的揣着一本书册慢慢的看着,眉目间满是魅惑,却自有一股高洁之气暗暗流转于身。
似感觉到了她的醒来,他懒懒地,微一挑眉,向她看来。唇似含笑,凤目上挑,就这么好整以暇的凝望着她,平添几分邪惑,只曼声笑道:“几日不见,我想你想得厉害,你想不想我?”
漫不经心的语调,慵懒带笑,蕴着让人晕眩的魔性,阿娇呆了一呆。
他的眼睛很细很长,眼角处微挑,优雅中带着邪肆。
无论是谁,半夜醒来突然发现屋子里悄无声息的凭空多出了一人,都会觉得万分惊悚恐怖的吧?阿娇先是猛一激灵,像是遭了雷劈。然后又是“啊!”的一声惨叫,大惊之下生生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剧烈的咳嗽起来,只觉一阵诡异的阴冷从脚底直冲头顶,她煞白了脸,惊悚万分,“你你你你……”
他眼中光华潋滟,映着月辉,分外迷离,仿佛是那星辰满天的夜,一滩池水中缓缓盛开的紫色莲花,不经意间,如能摄魂心魄。
盈盈荡出一个笑容来,煞有介事的含笑狎昵道:“阿娇,我此番是前来与你私奔的。”
砰!
她一个趔趄,生生从凤榻上滚了下来。
可偏偏就在这时,耳边还传来他的闷笑声,“不过三日不见,阿娇见着我这么欢喜作甚?”
“还是说,听见我要与你私奔,你欢喜疯了?”
阿娇趴在地上,脸都绿了,到此刻才认出这凭空多出的一人竟又是她那冤魂不散的奸夫。三更半夜不睡,却跑来这里吓她,阿娇太阳穴那里突突直跳,一口气憋在胸中差点憋出内伤来。
奸夫离了案几,在她跟前蹲下,阿娇紧张兮兮地急忙拽住他的衣袖,深深吸吸吸吸吸了一口气方才骇然道:“你又前来我这里作甚?”
奸夫笑得有些矜持,撩起她的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方才轻飘飘的觑了她一眼,慢悠悠道,“我是前来告知你一件事的。”
阿娇凝神听着。
“方才我前来你这里之时,极尽小心,太后埋伏在这里的眼线们顶多看见了我的一片衣角。”
阿娇将将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又一头栽了下去。
“你你你你……”吐血鸟!她深呼吸,手指着他直抖,“既然你已经被发现了,你还前来拖累我这是作甚!”
奸夫丝毫不觉愧疚,站起身来,握住她的手使劲往上一提,便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轻松将她拎了起来。温热的手指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阿娇立即脸通红。奸夫莞尔道,“我先去躲避一下,太后那里暂先交给你了。”
便果然听见外面大片脚步声声杂沓,像是有人疾步赶来,雄赳赳气昂昂,衣袂摩擦得窸窸窣窣,蹬得她殿中的地板都似在微微震动。阿娇急上心头,还没来得及有任何举动,便只听见殿外一声,“太后驾到——”
声音又尖又细,与此同时,
门,
“砰!”的一下被踢开了。
外面寒风呼啸,冷飕飕的灌了进来,迎面吹在脸上冷得直抖,纸窗更是被风吹得吱吱作响。此刻,一身白色亵衣的阿娇长发飘飘迎风飞舞,女鬼似的,尴尬杵在那里纹丝不动,脸色泛白的瞪着大批的宫婢和侍卫们迫不及待的涌了进来,威仪气势逼人,一副抓奸姿态。
最后,一名略显雍容的老妇人便在一群太监宫女们的簇拥当中,神经兮兮地疾步过来了。
阿娇些微局促的将那老妇人望着,犹豫了半天,小心翼翼的向那老妇人跪下行了个大礼,“阿娇拜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