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慕容瑾的领子时,慕容瑾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躺在地上,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然而她的眼睛乍然一睁,明亮清透,像是秋水映透月光般莹润光泽,那双漆黑的眼睛亮如星子,微微睁大,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懵懂纯粹。
云澈的手竟就那样僵住,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慕容瑾柔弱躺着,一身紫色锦袍紧紧贴在身上,凌乱的黑发散开,缠绕在白皙的脖颈,像是亘古缠绵的妖娆姿态,让她清隽的眉目也带了几分动人。
而云澈更是只着一身白色里衣,紧紧贴在身上,甚至隐约可以看到勾勒出的肌理线条,头上的水滴偶尔滴下,打在他珠玉般的精致锁骨,沿着微微敞开的领口,蔓延而下……他附身在慕容瑾身侧,一只手正在伸向慕容瑾领口……
气氛忽然有点尴尬。
慕容瑾好像没有觉察,圆润的眼睛漆黑如墨微微闪烁,哑声问到:“你……在干什么?”
云澈平静收回手,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现在不热了?”
他的声音很冷。
慕容瑾闭了闭眼睛,挣扎着起身:“……我本来……热,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热……什么……”
云澈转身离开,不再听她说话。
“哎!等等!”
慕容瑾急声出口,云澈脚步不停,很快消失在山洞里面。
慕容瑾又喊了一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山洞,无人应答。
慕容瑾仰头探了探脑袋,听着气息,确定云澈并未走远,却也离开了一段距离,不动声色的送了一口气。
好险。
差一点,差一点就要被他知道了。
慕容瑾定了定呼吸,额头上已经是布满细密的汗珠,后背一阵冷汗。风吹来,几乎凉到心里去。
若非多年生死间徘徊练出的敏锐,刚刚云澈伸手过来的时候,她只怕不能第一时间警醒过来。
云澈心思剔透,稍有差池只怕就会暴露。
她闭上眼睛,感受体内内力还在逐渐消散,而且身上还有强烈的灼烧感,皱起眉头。
她中了雪槐之后,虽然身体一直在变差,却也没有到彻底昏迷的地步,隐约还是可以感受到周围发生的一切,包括泥石流,还有“活死人”的追杀。
她虽不惧,却不能在云澈面前展示出来她的真实能力,故而只能选择装昏,只有中间云澈没有躲开的那一箭,她装作短暂的清醒,拦截了那一箭。
从在林中见到云澈开始,她就明白,云澈绝对会猜到她其实是有武功的,按照云澈的玲珑心思,只怕会生出几番怀疑。
果然,他居然在那样的危机关头,以身相试,故意没有接那一箭,就是想要试探她。
慕容瑾举起右手,手指纤细,肌肤细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只手,能够在黑夜中准确的抓住“活死人”急射而来的箭吧?
她笑了笑,唇边的弧度带着几分狡黠。
她故意露一手,让云澈证实猜测,确定她有武功,然后猜到她是韬光养晦,平日模样都是装的。
可是,谁会猜到,她最大的秘密,其实是她的身份呢?
最能哄骗人的谎言,往往是掺杂在真实中的谎言。
云澈就算知道她其实是有武功,知道她并非是平时模样又怎样?他性格淡漠,只要她不招惹他,他不会理会这些事情。
而最大的那个真相,反而会更好的隐藏下来。
忽然,她的眉头一皱,身上传来剧痛,几乎瞬间吞没她的神智!
从指尖,沿着筋骨血管,一寸寸,一点点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碾压而过般的剧痛,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什么攥紧,一点点用力,掏出来,扔到火焰中狠狠灼烧,痛觉洪水般袭来,她的手瞬间握紧——毒发了!
她紧紧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交加,额头青筋也隐隐浮现,一点点的朝着旁边的山壁挪去。
她想,如果能够靠着,也能缓一缓吧。
然而她的全身像是打了麻醉一样无法动弹,她狼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能更加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身上每一处的痛楚。
她的眸子霎时间凌厉如刀,浑身散发着异常的杀意。
疼!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干脆躺了下来,冲着正在山洞里面的云澈喊话——
“哎,云澈,今天……谢谢你。”
她的声音散漫,带着几分轻快,敲荡在黑暗的山洞里,飘飘瑶瑶传到里面。
无人应答。
她的身上无法动弹,她只好眨眨眼,看着头顶漆黑一片的黑暗,强制自己吞下了在喉间的呻吟,声线依旧带着几分调笑。
“……今天你不是抱病在家吗?这么在猎场?……不过……你要是不在,恐怕……恐怕我就死了呢!”
一片冷寂。
“我知道……这话问不得……哈哈,反正我也只是……只是随口一问。你……你从莫连山回来,八年未曾归京,只怕不知道,我已经是‘京中第一纨绔’哈哈……”
她声音带了几分不屑,几分嫉妒,几分无奈。
“人人知道你才华惊世,容颜倾城,常常把我和你一起比较,我不在乎,反正……我也确实不如你……从小念书就是这样……”
“八年前,我见过随手扔在书房的文稿,然而第二天你交上的,却不过平庸之作。”
突然响在耳边的冷清声音惊了慕容瑾一跳,下意识回头,却瞬间引发了剧烈的头疼,让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她缓了缓,确定云澈还没有出来,才松了一口气,随口应道。
“是吗?那估计是澜儿把它换了吧。”
突然一片诡异的寂静。
慕容瑾却没有停止的意思,声音淡淡。
“那时候,总是比较淘气,拿她没办法。”
她的眼中忽然泛起清亮的光,在眼底划过。
那时候,她重生异世,上有父母疼爱,下有哥哥疼宠,自以为可以安逸一生,常常闹腾。尤其是对这个和她一同降生的哥哥,经常对他做一些恶作剧。比如,把他写好的文章通通换成涂鸦,把他爱吃的芙蓉糕加上辣椒,还会偷走他最喜欢的书让他着急。
……
那时候,桃花不谢,春风十里,都是少年时光。
而今想来,无一不是蜜上砒霜,每一点都因为记忆太过清晰而愈发痛苦。
哥哥,你还好吗?
“现在……就是想闹,那个人也不在了。”
她低低说道,还带着几分遗憾的笑意,眼中却有光闪烁。
良久,云澈的声音传来。
“所以,现在你这个样子,是给谁看?”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漠,然而慕容瑾却觉察到他没有讽刺也没有不屑。
慕容瑾眼前骤然一阵黑红,身上的痛感几乎折磨她想要撞墙,然而她的声音还是如此平静,洒脱。
指甲陷入手掌,有黏腻的感觉在手心。她摸了摸,不在意的在地上擦去。
“谁没有面具?谁不是装的?别说我,云澈,就连你,也未必是光明磊落的。你又来指责我做什么?”
云澈无声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闻言,扬手一挥,竟然点燃了一片干枯的草堆。
光一下子亮起来,照亮半个山洞,明明晃晃,将云澈的影子拉的很长,很寂寥。
“我对你的伪装没兴趣,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当年,最先逃出来的应该是慕容澜,但是现在,活着的,却是慕容瑾。”
他的声音如冰石破碎,寒意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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