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龙三天未归,最担心的莫过于他的手足玉峰。
进得玉峰居住的嘉园,看她平静如常,放心不少。
“德兰德光你们出去,我想和姐姐单独一起。”
“是。”
“玉峰,还是你定力好。这几天我是吃不下睡不香的。”
玉峰面带微笑:“大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他征战沙场多年,岂是那么容易有事的?羌笛先生也难免失算,毕竟他不是神仙。”
呵呵,还是她想得开。“你说得对。再不行,还有无月的暗卫呢。”
玉峰笑道:“暗卫不会跟着大哥的。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妹子。不过暗卫已经为我们做了许多。”说着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自从妹子说你的夫家姓水,卫铭兰就已经开始暗中调查我们的身份了。暗卫一直在从中作梗,加上侯爷的帮助,我们才没泄露身份。不过……”
我抱歉道:“不过他还是从我的言语里摸到了侯爷之子屈竹这条线索。虽然他现在是将信将疑我们与侯爷之子有关系,但他不会轻易放弃这条线索的。对吧?对不起,一是口快……”
玉峰摇摇头,笑道:“没什么。不管妹子说与不说,卫铭兰都会查。卫铭兰确是对妹子……但他也不是色欲熏心之人。他能放心我们这样身份不明的人住进卫府吗?我们周围的眼线,要比妹子想得多的多。”
我沉下眼皮,呵呵傻笑几下,能想不到被监视吗?只是没那么敏感而已。
“那墨玉(鬼医)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他很顾忌卫铭兰。”
“那让他自愿跟我们走希望不大了?”
玉峰点头。
“离寿宴的日子不远了,能劝就劝,不能就……”
“我明白。暗卫那边,大哥走以前联络过了。”
“我走了……”刚站起身,只觉得一阵晕眩。
玉峰立刻起身扶住我,焦急喊道:“妹子!”
“没事,从早上起来就是这个样子,一直觉得犯晕。也许是低血糖什么……的…..”
毒药!
因为玉峰的一番话,天天担心张龙,却忘记了自己保命的毒药。那些药当初怕被偷,寄放在张龙那里了。昨天就应该服药的,却忘了。
我狠狠地抓住玉峰的手,严肃问她:“大哥走那天,有没有把我交给他的药给你?”
玉峰一愣,蹙眉道:“没有。”
什么?没有?除了震惊就是震惊。
一下子跌坐回椅子上,身体觉得很冷很冷,难道我的人生走完了?临死都见不到无月?不,不要。
“妹子,妹子!”
“……嗯…..”
“怎么了?”
“我要死了。”
玉峰愣住了,随即双眉一横,双手抓着我的肩膀道:“胡说什么?到底怎么了?”
“药……没有药我真的会死……”反抓住她的上臂,哽咽道,“你知道我是谁,当初为了取得无月的信任,我甘愿服毒。一月一粒,没有那药,我会毒发而死……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这样死去,无月还在等我,还有女儿,我……”
“镇定,镇定下来!什么时候毒发?”
“不知道。我不知道。”
“会没事的。我现在立刻联络暗卫,让他们去楚阳取药。一定会没事的。”
“好……”来不急说完整句,只觉得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觉得房间里有人,有谁在呵斥着谁。是谁?
“庸医!一群庸医!你们三人是嘉陵城乃至天朝的最好的大夫,夫人昏迷一日多了,你们加在一起都不知道夫人得是什么病,你们还想不想在天朝继续行医了?”
“这……公子爷老朽认为……夫人恐怕不是害病,是……中毒。”
“什么?中毒?中得什么毒?”
“老朽三人行医多年,未见过这种毒。请恕老朽一行人无能为力。”
只听卫铭兰呵呵一笑,骤然冷道:“管家,把他们赶出卫府!三日之内,若在嘉陵城见到你们,莫怪爷不客气。滚!”
“是,是,是。”
苍老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我昏迷一日多了?有那么久吗?
“管家,把墨玉找来。”
“爷,这……”
“不用多说了。为今之计,只有如此。淼淼的生命最重要。”
“是。”
屋里安静下来,以为没有人了,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如千斤重,沉到抬不起来。只觉得手落到一个温暖的大掌里,被紧紧得握住。
“淼淼,淼淼!”就这么听他周而复始地呢喃着我的名字,心里有丝异样。
“爷,墨公子到。”
“快进来。你们都下去吧。”
“是。”这一声是,才知道房里还有侍女,还不止一个。接着听见阖门声。
“公子爷。”
“墨玉。我要你医治夫人。”
“那约定……”
“我自然遵守。从今后,你鬼医墨玉,不再是我卫府的人,不再是我卫铭兰的家仆。你自由了。今后你可以你想去的地方。”
“那死人……”
“你还需要死人?你不是对淼淼带来的那张图感兴趣吗?”
墨玉没有回答。卫铭兰不在意的笑道:“那些你解剖的私人我会为你处理掉。后山那些我为你准备的活人,我会找个机会解决掉的。”
“墨玉谢公子爷。公子爷一言九鼎,墨玉信得过。在大难之际,逢公子爷出手相救,这份恩情墨玉不会忘。虽然从今以后,公子爷有任何需要,墨玉会义不容辞。”
“大可不必。我救你是有目的的。你不必如此。”
墨玉没有反驳。“公子爷,在下能否为夫人号脉?”
只觉得卫铭兰放开我的手,接着感觉手腕上有点冰凉的感觉,必然是墨玉为我号脉。没想到,墨玉还是个冰人,体温那么低。
“公子爷,请唤两个侍女,在下要检查一下夫人的后背。”
只听得卫铭兰唤德兰德光二人。
推门声,接着墨玉吩咐道:“你把夫人的衣服解开;你扶着夫人。”
“是。”
只觉得上半身的衣服被退到腰间,趴在某人身上。
“这是……”
卫铭兰的声音?这个家伙难道还在屋里,他就不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
只听他喝道:“你们给夫人梳洗时难道没发现吗?”
只觉得我趴着的那个人身子颤抖起来,慌道:“公子爷,不是,夫人昨天还没有,没有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听墨玉道:“爷息怒。你们给夫人穿好衣服先下去,把门带上。”
“是。”
只觉得德兰德光轻柔地为我把衣服穿好,扶我躺下,盖上被子。接着听见阖门声。
“公子爷这是……公子爷?”
“哦。说,继续讲。”
“公子爷,为夫人诊断过的大夫怎么说?”
“中毒。”
“确是中毒了。而且,依在下判断,中得还不是一般地毒。夫人中得毒堪称极品。这种毒药一般只有皇室才用得起。因为原料极其昂贵。不知夫人…….”
“够了。墨玉,我不是听你揣测为什么夫人会中毒,我是要你来解毒的。可有解?”
“有。这种毒很奇特,有两种解法。其一,持续服毒,连服四十九粒,毒自然就解了。其二,用另外一种毒药,以毒攻毒,两相抵消,不过有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夫人不能再生育。”
什么?不能再生育?我还想要孩子,要一个我和无月的孩子。无月一定会很开心的。玉峰已经联络暗卫去取毒药了,再等等一定会回来的。一定。
“公子爷,你看怎么办?毒药我们没有,为今之计只能以毒攻毒。”
该死的墨玉,你催什么催?心急如焚,想睁眼,想开口,但就是办不到。老天,你这是折磨我吗?为什么让我神志清醒,却不能言语。我宁愿彻底昏迷,不愿面对这种局面。
“公子爷?”
卫铭兰,回答墨玉,说不行,不可以,不准,不能!心里疯狂的叫嚣,希望能让卫铭兰感觉到。真希望在这时刻,我们可以心意相通。
沉默半刻,卫铭兰沉道:“她还能撑多久?”
“照现在毒的侵蚀速度再有一天,就药石枉然。”
“就等一天。我要你寸步不离守在这里。”
“是。公子爷,您要派人取楚阳取毒药吗?在下怕来不急。”
“不是我。墨玉,你知道躺在床上的是谁吗?我知道,就在刚才。”
“爷?”
“等!就等一天,若不行,以毒攻毒。就算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让她恨我,我要她活着。”
只觉得心突然一抽,卫铭兰,你难道真的对我……
抹掉心中的异念,想到无月,莫名的心安。卫铭兰知道我的身份,而且就在刚才,这是什么意思?真的,假的?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外面有人报到,羌笛先生来访。
卫铭兰请羌笛先生进屋。
“卫公子,我家夫人她有事吗?”
“会好起来的。不过,昨日,淼淼的姐姐怎么突然离府了?”
羌笛回道:“就是因为夫人病了,张姑娘才急急回家的。据张姑娘说,夫人小时候身体不好,一直服用一种强身健体的补药才好起来的。她怕夫人被病痛折磨得体虚,这才急急回家取药去的。”
“原来如此。”卫铭兰顿了顿,接着道,“先生,在下和墨玉还有要事相商,再者也不便打扰先生和淼淼独处。先行告退。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差遣下人。”
“谢过公子爷,请。”
“请。”
屋里安静下来,只听见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我的床边。感觉得到,羌笛先生,就站在我的床边。
只能听他一叹,道,天意难违。
电光火石,想到玉峰跟我说的话,难道羌笛一开始值得就不是张龙,而是我!是我一直会错意了。
“夫人,您会好起来的。可是,这是一切劫数的开始。夫人,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你不但是在下的贵人,也会是天朝的贵人。如果您抗的过去的话。”
什么意思?羌笛你来我这儿就是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吗?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玉峰为什么走了?她不是联络暗卫取药吗?难道出了什么差错?张龙为何一去不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在下是来告辞的。当夫人需要在下时,一定会到夫人的身边。这次的劫数,在下不能帮,也不敢帮。夫人,珍重!”
怎么回事?一个连个三个,都走了,你,羌笛,当初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为什么如今说走就走呢?孤独,害怕。那些我熟悉的人全都走了,就留我一人在此,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