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顾月时的动作惊住,但无一例外认为这是他发怒的前奏。
“逸王爷。”沐祁越的语气平淡,但突如其来的客气称呼里体现了对顾月时的提醒和对小正太的担忧。
“靠!”云来抽空一瞥,发现小正太悬在半空里摇摇欲坠,低骂一声。敢动我儿子,血拼去!危机面前潜能无限,刚刚还被痛经折磨得肌无力的云来像打了鸡血般功力大增,瞬间放倒一大片,形势逆转。
“为何叫我,娘?”顾月时将小正太提到跟他一样的高度,平视小正太的眼睛,不惊不澜的脸色不露喜怒,却有着令人窒息的压迫力。
小正太呆萌地蹬蹬小腿,没有地面的踏实感。他低下脑袋看了看悬空的身体,在空中荡秋千般地晃悠两下,终于意识到自己误会他的性别可能惹他生气了。不知为何,他有点怕眼前这人生气,不是那种害怕敌人的怕,而是像平时做错事怕爹爹生气一样。小正太眼神闪烁地绞着手指,喃喃答道:“因为……你比爹爹好看。”
“比你爹好看的,你都叫娘?”
“不是!”小正太抬起头大声否认,被误会后委屈地嘟着嘴,看到顾月时仍是不为所动的神情,重新低下脑袋,吞吞吐吐地辩解,“因为喜欢你。”其实他本来想叫漂亮姐姐的,可是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在思考前冲口而出另一个称呼。
顾月时微微错愕,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他提着小正太的手臂上。顾月时顺着那手望过去,云来本就白晢的皮肤血色全无,苍白如纸。冷汗顺着光洁的额间流下,滑过她精致的五官,不但不令人觉得狼狈,反倒使秀气的脸更显坚毅威严。
顾月时淡淡瞥了倒地不起的那群人一眼,不过一个简单的挑眉垂眸动作,云来不由心里暗骂,丫的一个大男人竟比女人还风情万种,娘娘腔!她紧了紧握着顾月时手臂的手,严肃警告:“放下他。”
沐祁越这才发现就在刚刚那一会功夫,全部敌人竟然已经被全部打趴。看着与顾月时对峙毫不畏惧的清秀少年,眼里不禁多了几抹赞赏。
楼上的讨论声更加激烈,开始清晰地传下来。“啧啧,竟敢得罪逸王爷,不识好歹!”“又有好戏看了!”……
“真吵。”云来听到顾月时牛头不对马嘴地低声说了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将小正太放了下来。
就这样?所有人不明觉意,目光都集中在顾月时身上。顾月时转而微微仰首,看着趴在上面看好戏的贵公子,嘴角轻轻上扬,笑意醉人,“想看好戏吗?借你们的随从护卫一用。”
楼上的贵公子们面面相觑片刻,再看看顾月时“亲切可亲”的笑容,心领神会,立即笑着哄自家随从护卫下楼,脸上充满按捺不住的对好戏的期待。
沐祁越暗自摇了摇头。大难临头还没有觉悟,真是一群蠢货。
看着迅速下来并在面前站开的十几名护卫,云来的太阳穴狠狠跳动。明明有能力救,却因为想看好戏而见死不救?云来嘲讽一笑,好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地方,好一群纨绔可恶之人!她暗自将看戏的人全部记下,来日方长,总得来点报仇的戏码。
顾月时将云来的动作看在眼里,这少年的秉性,倒是比上面那群人顺他的意。玩心骤起,他似笑非笑地盯着云来:“你觉得我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云来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紧紧握着小正太的手,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谁知道呢?总不会给我儿子报仇吧。”只要他有任何异动,她就带着小正太隐形。只是不得不担心的是,这人深不可测,自己也筋疲力尽,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逃脱。
“或许,正是呢?”
后面半句话还在耳边萦绕,云来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惊得睁大眼睛,看着天空划出的一道道抛物线,听着只有在蹦极现场才能飙到的高音,脑里只有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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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清缦摆摆手,示意刚刚完成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任务的手下退下,淡定地对着其他客人施礼,漫声说道:“醉宵阁不慎飞进某些蝇头苍蝇扰了各位的兴致,为表歉意,在场的各位此顿费用全免,愿各位尽兴。”其口气的平静,仿佛刚刚真的不过是赶了几个苍蝇。
那些客人本还在为突然发生的事情而议论纷纷,闻言后全部噤声。他们本就不是多事的人,对楼下发生何事并不了解,但看样子想必是得罪了醉宵阁真正的主人。毕竟依逸王爷的性子,虽然喜怒无常没有不敢做的事,但但凡做出某些事情,都有其缘由。至于缘由,醉宵阁的掌柜都这样说了,他们倒不好继续探究。反正像逸王爷这样的名人尤其是大众情人,等下真相自然就会传遍整个京城,何必急于一时?再怎么说醉宵阁一顿花销可不少,还是好好享受这顿突然掉下来的馅饼吧。
楼下街道,尘土飞扬,呈现着颇为诡异的现象。不过转瞬功夫,醉宵阁楼下的这片地方只有云来他们几人站着。而他们方圆十几米,密密麻麻地躺着遍地呻吟的人。
顾月时轻轻掸了掸衣服上沾着的灰尘,像看蝼蚁般居高临下地睥睨全场,“想看我的好戏?嗯?”
云来若有所悟地幽叹一声,她错了,他不是娘娘腔,真的不是。太特么地帅了!太特么地,帅!呆!了!这些贵公子身份不一般,即便她要整他们,也要阴着来。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人家从二楼踹下来了!暂且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就冲他这大快人心的一举,她以后绝对不喊他娘娘腔!
一个大腹便便全身金光闪闪的贵公子从被他压晕过去的护卫身上挣扎爬起,指着顾月时骂道:“顾月时!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竟敢把我们踢下来!我们集体受了伤,这次你别想着我们放过你!”
“李公子,你貌似弄错了。”顾月时笑得无辜,笑意却未达眼底,“明明是本王身先士卒英勇救人,顺便请你们的护卫下来帮忙,结果你们看好戏看得太入迷从楼上摔了下来。至于受伤,你看其他人只是坐着太舒服还不想站起,哪里受伤?你若受了伤的话,只能怪你的护卫护主不力,没有成功接住你。本王好心给你提议,换个护卫,或者减肥。”
“你还敢弯曲事实,你,你……”他嚣张的气势在顾月时平静无波却深邃莫测的眼神下一溜烟地溜走,“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顾月时敛起笑容,冷漠说道,“歪曲事实?你说的事实是,袖手旁观见死不救,还乐在其中看好戏?朝廷近来致力于在百姓心里树立好的形象,你的父亲尤其支持‘以民为天’。你以为你们的行为不会让百姓寒心,不会让朝廷的努力功亏一篑?如此大罪,别说是你,即便是你爹也担不起。”
其他受了李公子鼓舞原本想插话的贵公子顿时不敢多言。偏偏那李公子估计脑里也装满肥油,继续不知死活地说道:“好,我不追究你的错。但我是名门贵族的嫡子,却因为这贱民而受伤……”
“啪啪”不知从何处响起的清脆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他呆呆地摸摸脸,火辣辣地疼,原本肥胖的脸貌似又肿了几分。半晌,终于回神的他捂着脸愤怒地左顾右盼,对着四周的空气吼道,“谁!给我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