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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梅一个人拎着食盒穿过长廊,沿路有不少路过的丫头不由对她好奇相看,殊不知自大夫人死后大小姐院里的人是从不往别院跑的,包括了老夫人那也只除了过节去应个卯平常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往来,也是过个面子情而已。倒是老爷常去大小姐院里看望。

面前走过的这人,可是大小姐房里新升的一等丫头,要知道,大小姐房里从没设一等丫头,可前一段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居然能被大小姐修理了后还翻身成为大小姐奶嬷嬷之下的一等丫头,自是让人好奇,今天这难得一见,更是沿路被人梅姐姐长梅姐姐短的叫个不停。

林梅自也不若前生那般骄纵,倒也一一点头回礼,平易的让人反而琢磨不透。

一路快行,来到了紫庵堂外,只见居然庵门紧闭,寂静无声,可见这老夫人是个爱静之人,并不喜人前来打扰,林梅整整衣裙,上前轻敲门扣,连连两次后在门外静立等候,果然不多时就听到庵内边上传来声音,:“门外何人,老夫人正在听静逸师太讲解佛理。不见外客。”

林梅忙上回话:“奴婢乃大小姐身边一等丫头梅儿,听说老夫人这几天胃口不好,大小姐特让奴婢送来面食让老夫人试试是否能够开胃,还麻烦姐姐前去通报一声。奴婢在外稍候。”声音控制的不大不小却也让里面听的清楚。

过了片刻,里面传出有点犹豫的回话,却也并未开门:“那梅儿姑娘在这稍等等,等既往婢前去问问师太讲完经了么。”

虽然隔着门看不到,林梅却还微膝谢道:“那就有劳这柆姐姐了。”说完也不急燥,拿着食盒依旧静静站着等候。远远望去,安然清逸,不知道的人定然不会想到这是一丫头,这也难怪,想当时在现代她可是一个业内资深人力资源管理师,那一身的气度可不是纸糊的,现虽说身死但该在的东西都在。自然不是一个不识字的屈屈二等丫头所能比的上的。

站着等也无聊,林梅的大脑又开始运作了起来,其实…

那天关上了门,她抬头面对的就是大小姐那阴沉的可怕的眼:“贱婢,敢威胁本小姐,你知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纤细的指甲抓住手里的白瓷花碗,随时会向自己砸来。

林梅后背一湿,立马跪下低声回道:“大小姐非常人,又岂是奴婢可以威胁的,奴婢只是希望大小姐肯给奴婢这个为大小姐效力的机会,如若大小姐能轻松得尝所愿,又有何损失呢。”

眼角描到那该死的碗好像暂时还不会对着自己飞来,忙深吸一口气把后半句说完:“奴婢自知远不及大小姐冰雪聪明,但能让大小姐少伤点神为大小姐分忧,奴婢却也欣喜。”

沈蔓怜直直的望着面前跪着的人,似乎不是记忆中那个凡事不敢出,躲在人后的小丫头,身上明显有一种压人的气势,让人不由的跟着她的思绪走,她虽然跪着,可说出的话为什么会让自己想去照着做。

“你不是梅儿!你是谁?!”想着心中一阵发毛,问话不由脱口而出。

林梅抬头一笑,:“大小姐,奴婢不是梅儿还能是谁,奴婢只是不愿意大小姐一直这样下去于已无益,所以才想通了这样和大小姐说的。奴婢一生无依无靠,又能有什么企图,而且奴婢曾立誓只为人妻不为人妾,所以大小姐尽管放心奴婢不会在这件事上有任何私心。只求事成之后大小姐赏奴婢一张身契,奴婢自感恩不尽。”

她挺而走显捉住了沈蔓怜的软肋,而且还一击即中,她用帮沈蔓怜达成心愿来换自己的生死契却也大胆,但也实用,沈蔓怜心愿未了,却也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白的把她的内心说出来,恼羞成怒之后心中却也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而她也确实不在乎身边多个或少个丫头,如若面前的这人若能帮她达成所愿倒也是省事,想清了她倒也干脆,也就应下了,却想不到林梅当场就拿了一张承诺函叫她签字,那一脸一下就青了下来,抬头看林梅的眼中也现出了丝丝杀意,林梅却似没看到一般说道:“大小姐一言九鼎奴婢自是明白,可奴婢身无长物伴身,能求的也就这了,对于小姐来说不过动动手而已,对奴婢来说却是恩重如山,大小姐以后过的好奴婢也就过的好,不说别的就是为了奴婢自己奴婢也会用尽全力帮大小姐得成心愿步步高升的。大小姐说是不是这个理。”

一番话下来说的沈蔓怜无语,也就恨恨的签了文书。林梅看着无误贴身收好,才抬头对着沈蔓怜说道:“大小姐若想成事,第一件就是…。”

庵门嘎吱一声从里面开了半扇,出现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望着她说:“老夫人在礼佛,萍嬷嬷让婢子来请梅儿姐姐先到边侧安厅稍候片刻,等老夫人一会有空了再前去。”咬字清晰,讲话倒也不含糊,样子不卑不亢,并不像近日和一路行来所遇的丫头,细想定是身边花心思调教过的,遂也含笑应道,:“那就有劳这位妹妹带路了,梅儿自在后跟着。”说着悄悄动了动站麻的双脚,拎着食盒一路跟上。

素闻大小姐房里的丫头在外院都是刁蛮不讲理,比一般的主子还更嚣张的,早已想好了要怎么应付她的吵闹,怎么面前这位一等丫头倒什么话都没说就跟着自己走了。走在前面的小丫头一脸的困惑,就这样一路领着才走了几步,对面走来个嬷嬷,那小丫头一下就收住了脚,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萍嬷嬷好!”

跟在后面的林梅脑袋一热,“萍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第一红人。”眼快速一描,两片薄唇一看就是个不饶人的,身上穿的素绒透花暗色缎长袄虽不出挑却也不是寻常奴婢所穿的了的,单看下垂的手上带着的那个玉鐲成色就属上品。

将食盒放好,也跟着规规矩矩的对着来人行礼:“萍嬷嬷安好,奴婢是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头,大小姐听闻老夫人这几天身上不舒爽,胃口不佳,本要前来请安,因这几天课业安排的紧,固先命奴婢送点面食过来给老夫人试试是否合口,小姐等下学了就来请安!”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没一点结巴,清晰流利,话声控制的不大不小,听在人的耳中倍觉舒服,让不常露笑的萍嬷嬷都不由抖了抖脸想扯出一点笑,“倒是劳累大小姐了,连老奴都知这孙老先生是一代名儒,能请到他给大小姐授业自是我们府里的脸面,老夫人高兴都还来不及了,又岂会怪罪大小姐呢。老夫人这会已礼完了佛在侧厅与师太闲话,让老奴来带姑娘过去。”说着回身走在前面,小丫头上前接过了林梅手上的食盒,林梅一愣,遂也就一笑置之,跟在嬷嬷身后一步不多也不少走的仿若皇室千金,通身无形散出的气派让身后跟着的小丫头不由往后再退了几步,走在前面的萍嬷嬷尚不自觉,边走边说道:“老夫人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二小姐三小姐和小少爷们前几日来时把老夫人逗的开心,不觉的晚上多吃了点,积了食又吹了点风,一晚上没睡安稳,府医来看过了,倒无大碍。”

跟在后面的林梅不由在心里翻白眼,这不是暗指大小姐没日日去请安不孝么。嘴上确也不含糊,就算没人看见也在脸上堆了笑:“老夫人安好大小姐也就安好了,大小姐闲时常跟奴婢们提起老夫人,说要不是老夫人精心照顾,哪有今天的大小姐,老夫人就是大小姐的天,大小姐跟奴婢们说时眼圈都红了。”

一番话下来说的萍嬷嬷暗咬牙,什么叫老夫人精心照顾才有今天的大小姐,自大夫人过后大小姐就由大夫人生前留下的一批人贴身看顾,老夫人几次想接到身边都被以种种理由回绝了,乃至现今大小姐也只与大夫人母家亲近,却与自己的亲祖母形同陌路,府里谁不知道,只是大家都放在心里没敢提出来罢了。今天这话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只想着就到了侧厅,这侧厅和老夫人平常念佛的佛堂也就隔了两间屋子,平时老夫人白天大都在此歇息,此时的她正半倚在榻上,手中拿了串佛珠拨着,边与坐在一边的静逸师太闲话。

“静逸,你我也认识那么多年了,我也一把年纪了,也不想啥,只想着儿孙满堂,祖上的福荫能佑着我儿前程远大也就罢了,想当初重儿娶那明香郡主我自是高兴,想我儿能得贵人看中,得此良缘,却不想那郡主红颜薄命,早早离去,留下了那两血脉,身份虽也尊贵,却也是我沈府嫡孙嫡孙女,我自是希望他们平平安安,可世事难料,谁人想到那两孩子却从来与我不亲,碍着身份,也不能多管,如今看着这一个个都到了议亲的年龄,可真是让我头痛,想起就寝食难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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