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以为要落入魔手的时候,忽听得一人大喊道:“住手!!……”
那人的手终是没有碰到我,心中一松,我才惊觉身上早已是冷汗涟涟,望向来人,竟是泫然!就见他将那些人掀翻在地,揍得三四个人都动弹不得,回身看我时,不留神,竟让他们又都跑掉了。只怕刚才的样子也是示弱吧。
“你怎么来了?……”不是承涯……自始自终那个该出现的人一点音讯都没有,我却和那个尾生一样,只是他痴等至死,我却等来灾厄横祸,只是那些人口中的主公是谁,我却不得而知。
经了这半日痴等,半日痴怨,半日惊恐,心里已是没有半分感觉了,这怕是我的宿命注定了,好容易我以为有个可以放心依靠的人,还没来得及爱上他的时候,皇权就将另一个女子推向了他,我……怎么能让他为难呢?只是我还是舍不下那点点痴心点点用情,我……还是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好了……只要守在他身边就好……他做他的额驸,我还是做我的言兮……
“哈木回去的时候,跟我说你一个人在那清水桥上,你的丫头弄影不放心,硬央哈木来看看……我没让他来,我想亲自来看看你,怕你孤身一人,会有事……来长安这么久,你还是第一个总让我觉得惊奇的中原女子,不像长安的女子一样扭捏矜持,你虽是那样素淡,却还是有种和我们匈奴人一样洒爽的感觉……”我看着眼前轩扬的男子,想象着他是被怎样的水土滋养,竟是这样坦荡不羁的性子。
“弄影呢?……”这个丫头,终是不放心我啊……心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瞬间泛滥成灾。
“她回琉榭阁中去了……你要回去么?”我看向他,那眸子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担忧。
我低下头,身上的衣衫尽是污迹,不再洁净了还有多处的破损,就那样在风里寂寂飘摇。扬起头,空气里不知何时飘散着细小的雨滴,淅淅沥沥的,让人的心头惹起不知怎样纾解又不知怎样理清的惆怅。
忽觉手上膝上一阵刺疼,抬手一看,掌上腕上皆是细长划口,还在渗着血,分布错乱的一如我的心……想必那膝盖上亦是一片狼藉吧……
垂下眼眸,手慢慢握成拳,忍下那疼痛,我淡笑道:“走吧,不早了……”
我当先向桥下走去,却只是一拐一拐地走,那膝盖火辣辣地疼,忽略掉背后怜惜的目光,背挺的直直的,任雨点在脸上滑落,像是替我流下那在心里蔓延的清泪……
泫然一路沉默跟着我回琉榭阁,他不曾安慰我,只是在我踉跄着要走踏进泥泞的时候,把我一带,便避过了。脚软的要跌倒在地,却不曾碰触到冷冰冰的地面,总有个有力的臂膀将我搂起。就这样带着木木的心回到了琉榭阁。
“姑娘……”刚进得门里,就听到了弄影带着哭音的呼唤。等到看见她通红的双眼,疲惫的眼眸,我心里一阵难受,我在那桥上苦等,只怕她在这里也熬着陪我,还要担心我……
我将她抱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因哭泣而微微颤动的背,笑道:“傻瓜,哭什么呢?……我好好的不是回来了么……乖,不哭了啊……”轻柔地哄着她,我的泪却夺眶而出了,烫的我的心都疼了,以后定不要再让她为我担心了……
“啊,姑娘,你的衣服都湿了……怎么还有伤啊?……”抓住我替她擦泪的手,惊叫道。细细摩擦着我的手,不想却碰触到那伤口,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她却蓦地收手,心疼的望着我,道:“我去拿药膏来给姑娘上药啊……”
“好……”我含泪微笑道。
看向一边的泫然,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眉间些皱着。眼里却纯净一片地看着我,问道:“箬姑娘,要我替你查出来今夜那些人是谁么?”
“不必了……有人要除我,不过是为着我挡了他们的路,我……若是退出,只老老实实做个青楼女子,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敛着眉回道,就算查出来,白白知道了,也只是闹一回心,何必呢?
汉朝的党争繁复琐碎,对有些人来讲,萧家与皇家联姻是有利的,对有些人来讲,则是个阻碍,不管怎样承涯都是众矢之的,和我的来往只怕也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我只怕也是某些人的眼中钉了……是福是祸,就算我查清幕后的主事者又能如何呢?也还是避不过,不如活得糊涂点好了……只在心里留点傻傻的念想,也许他还是心里有我的,娶易夔不过迫于无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