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地黑白相间的世界之中。
三个身影斜在烛光之下。
听到神经忧郁的话语,白晴重复一般地喃喃低语道:“初代神主的意愿?”
神经点了点头,又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大团云雾,道:“没错,我已经将我的地位和信念全部都丢弃了,不知道何为正义何为邪恶,我只是不想让初代神主悲伤。”
不想让初代神主悲伤是什么意思?那位大人,不是因为要死去了,所以才找继承人么?而且都过了这么久了,神主继承已经到了第三代了,为何神经要说出这样怪异的话语呢?
白晴禁不住疑惑道:“初代的神主大人……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神经见她由此疑惑,顿时打断道:“但初代神主的神格依旧还在。”
“神格?”白晴依旧是疑惑不解,“神格”这个词,她已经听了无数遍了,除了知道字面意思,还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是的,拥有神格的神明,总有一天,会跟自己的神格融合,神主大人已经没有了自主意识,但是,处在神格中的他……依旧是存在着的啊。”神经似乎并不打算解释神格的功效,而是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释道。
说到这里,神经的眼前似乎又呈现出了那千百年前的场景来。
——请你答应我唯一的一个心愿,如果我的继承人无法胜任操控时间与空间的职能,请你亲手毁灭掉我遗留下来的神格,让这个世界,以最自然地,没有神明的方式,重新开始……
神经有些伤春悲秋地嘀咕道:“诶……在看到如此邪恶悲伤的境况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出言反抗,这足以证明了这一点,我答应初代神主唯一的心愿,会将他从痛苦中解放出来,然而,他此时并没有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什么不妥,所以,我打算在此地远远地仰望着他,安葬这些神之子,一直到我死去。”
听到这句话,白晴顿时无语了,这神经恐怕内心里一直爱着初代神主吧,这就是爱屋及乌吗?小心翼翼到这种程度。
然而就在这种情况下,一直沉默聆听的卿云忽然以一种嘲讽般地语气说道:“……你怎么就知道他没有意识?你怎么就能确定他认同现在的境况呢?”
神经见他男的开口,也是认真地回答道:“小鬼……我啊,没有继承神主位置的我,根本没有机会倾听到初代神主神格里的真正声音,我只是希望他能永远的那般微笑而已。”
“老太婆……”卿云似乎隐忍着什么。
白晴循声望去,只见卿云一副受不了的神情,顿时斜了他一眼,这个家伙恐怕是无法理解神经老太婆想要保护心爱的人的心情吧?
神经好似没有发现卿云的鄙视,反而继续说道:“虽然初代神主大人说了,如果他的继承人无法胜任那个职位,就要我亲手将他的神格毁灭掉,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的要求太高了,所以觉得二代和三代都不好……所以啊,小鬼,我拜托你,成为下一代神主,好好地继承他的位置,告诉我他真正的想法,因为我没有办法接近那个地方,这是规矩……拜托你了……”
卿云面上一哂,想都不想就斩钉截铁道:“我拒绝——”
“你说什么?!”没想到卿云会如此干脆而不留情面地谢绝,神经老太婆顿时气地跳脚,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
卿云鄙视地看了神经一眼,然后没好气道:“我不是女人,没有你那么感性的情绪,而且,我很清楚地记得,连二代都很少去那座圣坛探听初代神主残留的意识,我为什么要去?再说了,我又不是需要倾听老头子劝诫的小孩子了,就算对方是个魂魄,可依旧还是个男人,两个大男人在密室里面携手相伴,含情脉脉地对望,互相说什么体己的话,怎么看都是在搞基,恶心——”
白晴无语问苍天,无奈地看向神经。
看着神经此刻目瞪口呆的神情,白晴完全可以理解,除了白晴自己之外,其他人恐怕都以为卿云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吧,这个沉默寡言的冷酷男人,莫名其妙地忽然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还是这种……呵呵。
神经怔怔地望着卿云片刻,忽然大吼道:“小鬼,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恶心?!”
卿云嫌弃地摆了摆手,道:“老太婆,你要是为了拜托这么恶心的事情,所以要在刚刚的战斗中放水,我会看不起你的,你既然有这么多话想跟他说,你自己去找他不就好了?规矩规矩什么的都是人定的,也是让人破坏的,那个家伙的肉体都没有了,你还讲什么规矩,你有什么话你自己去跟他说,别来烦我!”
“你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臭小鬼,那是因为我根本没办法让他幸福啊,我根本对一切无能为力啊,你叫我怎么办?!”神经老太婆面色顿时狰狞起来,她如同泄愤一般抽出了已经入鞘的“云风”,大喝一声:“你个混蛋——”
她挥动着“云风”毫无征兆地袭向了卿云,好似发泄情绪的泼妇一般,完全没有任何章法可言,口中大喊着没有意义的话语。
卿云冷笑一声,也是召唤出了季风,招招应下。
反射着烛光的剑身闪烁出的银光缤纷溅跃。
混乱的招式在这空旷的墓地中卷起了一阵阵狂风。
白晴被两个人莫名出手所产生的余震甩到一边,她知道,此时她做什么都没有用,只能旁观,她相信,这事情只有卿云能够处理好。
神经情绪混乱,如同黑风一般不断地攻击卿云。
而卿云的脚步乍看一下十分缓慢,其实却有着迅雷一般的速度。
周围接连响起金属互相摩擦的声音。
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合,“砰——”的一声巨响,因为不堪忍受神经奋力一击的卿云自战场中被怪力甩到一旁的残壁废墟之中。
当他再度从废墟中爬起来的时候,他唇边漾起了邪肆的笑意,吊儿郎当道:“老太婆,你果然放水了啊,这么暴力的后劲,啧啧啧——”
听到这句话,神经蓦然收起了攻势,惊愕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