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楚狂感受到杀气的那一刹那,已经有人破窗而入,这样的房屋实在没有什么厉害的防范之处,一眼可以看尽整间屋子的陈设和人。那妇人此时表现得十分镇定,紧紧抱着小男孩,死命地盯着从窗户跳出来的黑衣人。
楚狂很不想多管闲事,但是那黑衣人很不长眼地对她动手,长长的剑直直刺向她面对着小男孩的身体,在她来不及转身的瞬间就要刺上她的后背,没见楚狂怎么动作,忽而耳边传来一声叮——的清脆响音,那致命的一剑被她轻松挡了回去。
楚狂后脚一踢,那黑衣人反应极快地让开了楚狂对着他命根子的那一脚,在好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高手的同时,他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妇人怀里的孩子身上。
再一个黑衣人出现,那人没料到屋里除了妇人和小男孩之外竟然还有第三人,且这打扮十分奇怪,不像是中州的人,但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必须杀了那小男孩,所以此时两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离楚狂最近的黑衣人死死缠着她,而那门外进来的黑衣人操着手中的大刀向妇人和小男孩直直杀去。
那妇人显然已经见过这样的场面,初见楚狂时的胆小和懦弱已经消失不见,此时的她沉稳淡定,除了对怀里的孩子有着明显的担心之外,像极了一种人。那就是经过特别训练的护卫。
小男孩也没有预料中的哭泣,他只是紧紧抓着妇人的衣袖,怯怯的眼睛里闪着丝丝泪光,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楚狂一把抽出腰间的鞭子,巧劲一挥,鞭子像是有意识般将那企图杀到床边的黑衣人拦住,而左手却在此时已经握住了缠着自己的那个黑衣人持剑的手腕,她侧身带着那黑衣人转了半个圈,他手中的剑正好刺向鞭子拦住的那个黑衣人的心脏。
两个人黑衣人同时惊呼出声,几乎是同时收回武器往后退,楚狂在这一刻终于腾出时间看向那妇人以及她怀里的男孩,小男孩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明明害怕得要死,却还要努力地假装自己不害怕,明明已经紧张得快要掉眼泪,却还要努力地冲自己挤出一丝安心的笑容来。
他这样的神情使得楚狂的心狠狠震动了一下,在她三岁开始学会杀人的那一刻,也是这样的神情。那时候的她想要什么,面对躺在自己面前的尸体心里有多害怕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理会。
M处要做的,就是把她变成世界上最完美的特工。
楚狂深深看了一眼男孩,忽略了妇人眼底的一抹深思,掏出袖中的匕首格开黑衣人的剑,黑色的长鞭一鞭抽打在离自己最远的黑衣人身上,见他巧妙躲过却再无靠近小男孩的机会,楚狂一声冷哼,匕首直直插在侧边拿剑的黑衣人的胸口致命位置,在她面无表情抽出匕首的那一刻,鲜血飞溅,饶是如此,她还来得及往旁边腾挪几步闪避骤然飞溅的血浆。
不过片刻功夫,她已经将其中一人解决。
另外一个黑衣人惊诧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同伴,终于知道这个莫名出现在屋子里的人有多厉害,见大势已去,只得咬牙选择最决绝的一种刺杀方式,那就是同归于尽。他的任务是杀了那小男孩,只要在杀了他,那么就算完成任务了,这个神秘人的死活已经不再重要。
这样想着,他直直冲向楚狂,却在楚狂用鞭子将他的手紧紧勒住的前一刻,以身体挡住楚狂的视线,将手中的大刀朝妇人怀里的男孩飞去。
楚狂暗道不好,眼见那刀越飞越快,就要直取男孩的咽喉,她腾空用脚一踢,将那拦住自己的黑衣人踢倒在地上,随即以迅雷之势射出手中的匕首,一招结束了黑衣人的生命。
一切发生得太快,要救人,已经来不及。
只听见“兹——”的一声,大刀入肉的声音在瞬间寂静的房屋中响起,一片空死的寂静中,只听见那妇人盯着楚狂的眼睛一字一句乞求道:“求你,照顾他。”
那把刀狠狠插在妇人的肚子上,只有楚狂知道她是如何挡住了那黑衣人对男孩的必杀一招,这个女人,明明就会武功,只是,她为什么要掩饰?
她眼底的沉思,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明明可以不死,却在自己对付黑衣人时已经在心里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她要用她的死,来让楚狂保这个孩子的平安。
瞬间想通一切的楚狂微微皱眉,她幽深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迷惑来,她不明白,这个妇人为什么这样肯定自己一定会救这个孩子,保住这个孩子的一生平安?
妇人没有得到楚狂的回答,不愿咽下最后一口气,就在她以为楚狂会拒绝的时候,以为自己的赌注终将输了的时候,忽然听到楚狂冰冷却带着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
因了楚狂的一个字,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楚狂淡淡看着眼睛里包着泪水的男孩,他此时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妇人,嘴里喃喃念道:“沁姨,你怎么了?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和娘亲一样丢下我好不好?”
一声一声,像是最悲哀的乞求,却也像是对生命的一种控诉。
看着他小小的身体,明明很难过很害怕,却还要做出一副沉稳淡定的小大人模样,楚狂坚硬的心也在这一刻变得柔软了些,她走近,将小男孩搂在怀里,以并不温柔却最是让人安心的语气说道:“哭只是一种发泄的方式,不要想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需在记得,在你哭过之后要变得更加坚强。”
小男孩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楚狂单薄的怀里,紧紧抱着她的手臂,一声声呜咽在这寂静的清晨,在这满是血腥的屋子里,在这有着敌人的尸体也有着自己亲人的尸体的小小空间里响起,一向冷硬的女子在这一刻第一次对这个时空的人露出温柔的神色来,她的手以最规律的一种节奏轻轻拍打着男孩的肩膀,陪着他,度过这最难的一关。
楚狂微微抬头,闭眼,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无论他是谁,她终要守护他,给他自己那时候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异世的守护,从此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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