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落醺笑得风华绝代。
众人臆想的版本是这样的:
沐九卿泫然若泣,“九皇子,你今日可一定要为奴家做主啊。”
“你且说来听听。”
“奴家在这左相府待的每一日,都是如履薄冰啊。”
“哦?”
“奴家早上起的比鸡早,晚上睡得比狗迟,还要被柳姨娘打骂,真真是苦死奴家了。”
“哼哼”,九皇子笑得一脸阴险,“你放心,有本皇子在,谁敢欺负到你头上,本皇子就宰了谁。”
“多谢九皇子为奴家做主,奴家感恩戴德。”
沐九卿与南宫同时转过身来,迎客厅各人的脸上皆是不同的神色。沐梓月咬牙切齿,这个傻子不知何时攀上了九皇子,简直不害臊。
“本少还有事,不陪沐相闲聊了。”南宫落醺挥了挥白玉骨扇,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样子。
沐临安恶寒,好像自己愿意跟他聊似的。
一如来时那般,南宫落醺红衣一扬,众人眼前竟闪过一线,说是众目睽睽下消失了也不为过。
眼见九皇子离开了,沐梓月委屈的过去抱住沐临安的胳膊,“爹爹,你看。”
沐临安岂不知道沐梓月还打着什么主意,惩罚沐九卿,现在可不是他想做就能做的事情。希望那九皇子对沐九卿只是一时的痴迷。
“爹爹”,沐梓月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沐临安一挥手,“行了,都下去吧,今晚本相在柳儿的柳色园歇下,你们都各自回去吧。”
沐梓月转念一想也住了口,毕竟爹现在最在意的可是娘,等娘在他耳边吹点枕边风,这正室地位还不是唾手可得,到时候别说沐九卿一个死了娘的贱人,就是沐婉心那个庶女,不还得跪着叫她嫡姐。
沐婉心看着沐梓月一副得意的样子,心中愤恨,却也无可奈何,看向她那不成材的娘,和柳氏一起进府,这么多年了,连个沐临安的心都抓不住。
地上跪着的王秋荣一脸懦弱之象,接到沐婉心控诉的目光,更是软弱的垂下了头。
沐九卿不动声色地将一切尽收眼底,扬扬眉毛,这王氏怕也不简单,依柳慕善妒的性子居然会让王氏成功生下沐婉心这个女儿,事后又岂会让她活着?可如今王氏依旧安然无恙,这难道不足以说明问题么?
柳慕扶着沐相的臂膀走出了迎客厅,临出去前。柳慕用森寒的目光扫向沐九卿,却见沐九卿不像往常一样对她唯唯诺诺,而是含笑看了回去。不知为何,柳慕心中竟生了一丝惧怕,前所未有的,晃了晃头,不过是个孩子的手段,如今不痴傻了又如何?她柳慕有的是办法让她依旧变成个傻子。
沐九卿在二人走后,率先走出了迎客厅,沐梓月恨恨的盯着沐九卿,以前这个傻子怎么敢走在她前头?
出了迎客厅后,沐九卿并未急着回自己的揽月园,而是根据脑中的记忆,把多半个左相府都足踏一遍,快至黄昏之时才将多半个内苑走完。却发现原来沐府的大小姐就过着这种下人都不屑于理会的生活。忍着腹中的饥饿,沐九卿向自己的‘揽月园’走去。
揽月园本是沐府沐临安的正室,东泽女帝的侄女离慕云,在如今天颂皇帝登基之时,自愿前来和亲,结两国之好。然而天颂新帝,也就是如今的天颂皇帝大手一挥,将离慕云赐予了对她一见钟情的左相沐临安。
岂料,自离慕云嫁过来之时,便一直体弱多病,柳氏与王氏便是离慕云怀上穆九卿时,自愿为夫君沐临安纳的姨娘。
好景不长,离慕云在沐九卿五岁之时抱病离世,徒留一个年仅五岁的痴傻女儿沐九卿。
沐九卿此刻脑中高速运转着,分析着眼前的形势,她虽善于揣摩人的心理,也拥有一切特工具备的优良本质,然而这并不代表着她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资本。反而,如果迟迟无法融入这具身子和时代当中,恐怕死得最惨的也是她。
‘揽月园’位于内苑不怎么起眼的角落里,若不是那悬挂的三个字,沐九卿怎么也想不到这里竟然是那位东泽女帝的侄女,离慕云生前居住的地方。
四处凄然荒凉,杂草遍生,院内稍稍有所修剪,但却是无济于事。房屋破旧的可以,与原身记忆里的一切正好融合。
正当沐九卿站立在揽月园门前未进时,揽月园中竟然慌慌张张跑出个婆子来,差点撞上沐九卿,沐九卿微蹙眉,那婆子看到沐九卿被撞,竟是一把抱住沐九卿。
“小姐回来了,小姐终于回来了。”那嬷嬷眼泪止不住的纵横,抚着沐九卿的额角,“嬷嬷撞到小姐了,小姐乖,嬷嬷这会子还要办一件大事,小姐一个人在园里玩一会儿,可别乱跑啊。”
沐九卿心中微动,思量开口道,“赵嬷嬷,九卿已经不痴傻了。”
“啊?”显然没有料到心智痴傻的小姐会回应她,一瞬间的呆愣,突然反应过来,继而狂喜的搂住沐九卿,认真端详她的眉眼。
“小姐再说一次,小姐不痴傻了?”
相对于赵嬷嬷的喜悦,沐九卿却很是冷静,点点头。
赵嬷嬷这才重新审视眼前的大小姐,从容淡静的眸子仿佛汇聚了些许灵气,一扫之前的懦弱痴傻,反而处变不惊,周身皆是华贵的衣衫,等等,赵嬷嬷眼中闪现一抹狐疑,这衣衫小姐是哪来的,万一拿走了府上的,柳氏怪罪起来该怎么办。
仿佛看出她在想些什么,沐九卿笑笑,“衣服的事,我下来给你们解释,小鱼呢?”
那赵嬷嬷听到沐九卿的问话,泪又止不住地流。小鱼是记忆里从小陪伴沐九卿的丫鬟,不管沐九卿在左相府受了多大的委屈,都是小鱼安慰她,甚至有时候还会被柳氏变着法儿的折磨,记忆中小鱼总是一身的伤还陪沐九卿一起玩耍。
“赵嬷嬷,你别着急,慢慢说。”沐九卿心下了然,一定是小鱼出了什么么事,否则赵嬷嬷也不会这样失态。
沐九卿扶着嬷嬷进了屋,赵嬷嬷心中惶恐,又有些欣喜,她家小姐终于好了,再也不怕被人欺负了,慕云主子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
二人进了揽月园的主屋,赵嬷嬷拗不过沐九卿的坚持,在桌前坐下,这才道,“小姐,这本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钱管家的儿子钱邀几日前随钱管家来过左相府,那时小鱼那丫头正在井边打水,岂料那钱邀竟也是个登徒子,看上了小鱼的美色,想纳她为妾,小鱼抵死不从,趁钱邀没有防备,弃桶而逃,这才堪堪躲过了一劫。”
赵嬷嬷看着一脸沉吟的沐九卿,感觉到小姐真的是变了,遇事冷静分析,岂是那沐二小姐和沐三小姐可以相比的。
转而又道,“小姐昨日一日未归他们都说小姐是摔下了山崖,小鱼为了请柳氏去寻人,钱管家是柳氏娘家的人,小鱼不惜答应做钱邀的小妾,这会子人正在钱管家那里扣着呢。”
“小姐,这可怎么办?那钱邀若是个实诚人也便罢了,可是那钱邀整日不学无术,花天酒地。真真是…”
“嬷嬷,我自有主意,你去父亲那儿一趟,就说我去了钱管家那里,好半天都没回来。”沐九卿思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