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男宾望向大夫人庄苹的目光越发的鄙夷了,人家身子还在病着都还不肯放过啊。
大夫人庄苹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
原本她只想让穆衣在众夫人、小姐前面出出丑,却不想竟惊动了穆清寒与这些男宾,这一次她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咦,这穆大小姐看着有几分眼熟啊……”这时,坐在穆清寒左边的刘尚书盯着穆衣好一阵打量的说道。
“对对对,我也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顿时立即有数位大人摇头晃脑的附和。
“各位大人好记性,想不到穆衣沉寂四年,还有人能够记得穆衣。”穆衣微微一笑,目视出声的数人,说道:“刘大人,还记得当年您曾欠下倚红楼二十两银钱,被妈妈天天追着讨债,想来应该已经还上了吧;卫大人,还记得当年以千两高额买下水仙儿的初夜,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秦大人,还记得……,慕容大人……”
随着穆衣将这些人曾在倚红楼的陈年烂事一件件暴光,被点名道姓的数位大人一个个就有如吃了个苍蝇,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身为朝廷官员,逛妓院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更何况还是些在妓院里欠债或买妓伶初夜的一些难以启事的龃龊之事。
更何况今日,他们的夫人都还在此啊。
同时,他们也终于想起了穆衣这个倚红楼曾经红遍半边天的头牌花魁。
被说得颜面无光的刘尚书,狠狠的瞪了一眼穆衣,冷哼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倚红楼曾经的花魁娘子,销声匿迹数年,摇身一变竟成了大家千金,了得了得。”
卫大人也阴阳怪气的接着说道:“我们还道花魁娘子已经嫁为人妇,想不到如今还待字闺字,算算年龄应该已经过了二十了吧,这在我赵国已属大龄女子了啊,莫不是,没人肯要?”
秦大人也道:“若真如此,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人家穆大小人身份‘特殊’……”
这些人一个个被掀了老底,早已经老羞成怒,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刻薄,哪里还有半分朝堂大员的风度。
却不知,这正是穆衣想要的。
虽然他们羞辱的是她,但最最颜面无光的却是穆清寒这个父亲。
只是这些人都已经被愤怒冲晕了头,哪里还会去顾及穆清寒的感受。
“够了!”忍无可忍的穆清寒猛的拍案而起,厉喝道:“各位大人,说话请注意你们的言辞。不好意思,穆某突觉身子不适,今日宴会到此结束,各位请便。”
言下之意,已然是下了逐客令。
“穆大人不说我等也不想在这里再多待半刻,告辞!”那几位被激怒的官员,一声冷哼,沉着脸,甩袖而去。
其他众人顿时也纷纷起身,怏怏离开,虽然这场戏他们看得还有些不过瘾。
而偏厅里的那些夫人与千金小姐们自然也随着他们的夫君与父亲离去。
穆衣低埋着头,唇角扬起了一抚若有若无的笑容,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当真是胆大包天。”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热息,一道充满磁性与魅力的男声,在穆衣耳边好听的响起。
穆衣微惊,抬眸,却撞进了一双极其深邃魅惑的如夜墨眸。
穆衣的心,突然砰砰的狂跳起来。
男子一袭简洁白衣,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长身玉立,气质高贵却冷若寒冰,一双墨眸静静的盯着穆衣,看不出喜怒。
“晏……殊!”穆衣狠狠的揪住胸口,她整颗狂跳的已经快要无法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嗓子眼,下意识的就唤出了男子的名字。
这个男人,他的脸,他的鼻,他的眼,他的唇,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刻骨铭心。
他曾无数次出现在“穆衣”的梦里,四年来,魂牵梦萦,从未间断。
当然,这指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所以,即使真正的穆衣已经死去,这具身体在看到这个男人之时,心,还会狂跳不止。
只是刚才宾客太多,所以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却不想他会主动走到她的面前。
“敢这么放肆的盯着本王看,且直唤本王全名的人,你,还是第一个!”宴殊眉头一蹙,已稍有愠色,顿了顿,又道:“本王是不是……也曾见过你?”
“何只是见过?”穆衣狠狠的压下狂跳紧张的心,唇角扬了一抚嘲弄的冷笑,“只是王爷贵人多忘事,何曾有一刻将穆衣放在心中。”
也许说出来没人会信,“穆衣”委身青楼整整两年,但她洁身自好,聪慧过人,其间只跟一个男人有过关系。
这个男人就是晏殊。
而且还不是以客人与伶人的关系。
那一日,晏殊不知何故,在兰夜斋身中了媚毒,正巧被前去兰夜斋祝福的“穆衣”遇到。
“穆衣”自小便仰慕晏殊,为救晏殊,她不惜献出了自己苦苦守了两年的处子之身。
只可惜,当她付出了女人最珍贵的东西,一夜醒来后,晏殊却已经不知去向。
说到底,穆衣郁郁寡欢而死,也与晏殊有着不浅的关联。
晏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本王可从来没有去过倚红楼,应该没有机会得罪穆大小姐,所以,穆大姐话中的这股子酸劲儿着实是令本王费解。罢了,本王也只是随便一问。”
说完,洒脱的一甩宽袖,就欲大步流星的离去。
穆衣突然转身,道:“王爷没有去过倚红楼,穆衣知道,但不知王爷,可否还记得兰夜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