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的女人!我找你是因为顾子琪。有人想害他,你一定要帮他。”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他?更何况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半夏按捺住心中太多的疑问,大脑急速运转。依锦然高傲的小姐性子顺着她来,肯定不会有什么收获。
“你真的不爱他了?”果然,锦然脸上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似解脱似欣喜又似乎有点失望。
“我已经说过我跟他已经结束了,所以有关他的事情你不要再告诉我,我不会有那个耐心会听下去的。”半夏转身,作势要离开。
“就算你不爱他了,你怎么狠心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暗害?”果然女人们只相信她们愿意相信的部分。
“你口口声声说有人要害他,到底是谁要害他?”绕了半天,半夏终于激将说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是……我不能说,但你要相信我,事关顾子琪的性命,请你一定要帮帮忙。如果不是不得已,我是不会来求你的。”锦然忽而放低了姿态,脸上悲戚的神色看来并不是装的。这让半夏多少有些震撼。
“我不懂你既然这么爱他,如此肯为他放下身段,为何又要跟那么多男人纠缠不清?你从小不愁吃不愁穿为何要跟火凤凰扯上关系?”这才是半夏最想要知道,何不趁此机会了解个一清二楚,反正是她来求她。这么做虽然有些不高明,却是最有效的。放过这次绝好的机会,她肯定会后悔的。
“为了得到顾子琪我什么都可以做,他喜欢另类的女子,我便学习抽烟,一遍遍在镜子前练习抽烟的姿势。他喜欢爱好电脑的女人,我便开始不顾一切地学习黑客技术。自然地便认识了火凤凰的E神,他很宠我,几乎是无条件地宠我。他满足了我作为一个女人几乎所有的幻想和虚荣感。此时的我早已不满足于做一个平凡的大学生,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锦然是谁。于是在他的支持下,很快便在影视圈站稳了脚跟。习惯了鲜花和掌声,的我从来没把别人放在眼里,一时间我几乎得到了全世界,唯独没有得到顾子琪。这种空缺让我很挫败,我不能容忍人生中唯一的失败。所以,顾子琪就算是死也该死在我手里,不准别人碰他!”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你既然这么有能耐不妨自己去救他,何必假借他人之手?”
“因为你从中作梗,E神早已切断了跟我的任何关系。你一定会去救他的对不对?”
“我从来只做我应该做的。”半夏不置可否。
“你什么意思?说实话你的作风很像一位故人,这也是我为什么还是讨厌你的原因。”锦然忽然转了话题,有点恨恨不平。
“是么?”半夏莞尔一笑,知道自己便是锦然口中的“故人”,只不过整了容她认不出来罢了。
回到车上,半夏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个目空一切的女人终于在老大面前吃了瘪,真是过瘾呢。”麻团把薯片飘飘然扔进嘴里,吹个口哨似乎心情不错。
“我们有新任务了,不择手段也要查出顾子琪的下落。”半夏轻舒的眉毛再次紧蹙着,面色严峻。
“你刚刚不是没答应帮那个女人么?”
“我这么做是为我自己,与她无关。再者,就算我答应帮忙也不能让她看出什么来。”
“为什么?”
“她说话时多次欲言又止的模样,看起来似乎隐瞒了许多东西。我当然也没必要跟她掏心掏肺,更何况我根本就不喜欢她!”
“老大你真厉害,真绝!你没看到刚才那女人走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
“怎么,你心疼了?”
“怎么会,她又不是我喜欢的菜。”
“你最好不要有其他的想法,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懂情趣。动不动就吓人,难怪把那么好的一个男朋友都给吓跑了。”麻团说着自觉失言,赶忙住了嘴。
提到顾子琪,半夏的脸色瞬间灰败。
“没错,你说的很对。我就是这样一个没情趣的女人,你最好离我远点,免得一不小心误伤了你。”半晌,半夏的声音听起来苍凉而落寞,近乎自言自语。
直到此刻麻团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那个坚强得近乎冷漠的半夏,那个本以为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半夏竟被伤得那么重!如果换做是欢乐嬉笑的女孩可能会到处跟人诉说自己的痛苦,或者跟朋友出去玩玩四处散心,说不定很快会有别的艳遇进而开展下一段恋情也说不定。而半夏不会,她的苦埋藏得极深,她的伤口从不示人。只是在独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慢慢咀嚼,那种苦涩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的半夏坚强得让人心疼,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空荡荡的屋子里,麻团照着半夏交给的思路打探着顾子琪的下落,半夏在另一间房里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
她已经用尽了几乎所有的办法想要联系上顾子琪,没想到依然一无所获。他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
这样找下去是不行的,她必须想别的办法。顾子琪生平最在乎谁,那个人肯定会有他的联系方式。很遗憾,那个人却不是她。
对了,他母亲肯定有他的联系方式。
半夏疯了似的极快地搜索有关顾子琪母亲的所有讯息,种种结果显示她早已于多年前移民国外,而且很少跟亲人联系。
“老大不好了,摄像显示一百米内有活物在向前移动,貌似是个男人。”
“你在里面监控,我去去就来。”半夏迅速从抽屉里拿了一早准备好的枪,还有那把黑色瑞士军刀,小心翼翼地从侧门摸索出去。
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半夏拿枪迅速转身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早已被对方生擒。半夏下意识地拿脚去踹,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似的第一时间果断闪开。
“别乱叫唤,是我。”是该死的顾子琪。
“你来干什么?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是一个人么?”半夏见着好好的顾子琪心里的担忧去了一半,随即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
“别跟锦然来往,她很危险。”顾子琪温柔而笃定的眼神晕染过半夏微红的脸颊,伸手去理了理半夏的纷飞的乱发。
“你在关心我?你怎么会找到这儿的?”半夏伸手挡住了顾子琪无意间伸过来的白皙手指,顾子琪愣了愣,面色有点尴尬。
“既然你有本事找到我的隐身之处,我当然也有办法投桃报李。”
“你不是该恨我么?恨我在关键时刻放走了你的杀父仇人?”半夏侧过脸,怅然低声问道。
“我是恨你,但更怕失去你。”顾子琪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瘦削冰冷的半夏。为什么这样动情温柔的话语在想听的时候却听不到,不想听的时候偏偏跑过来扰乱本该宁静的心绪?
“你已经失去我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半夏深吸一口气憋回了眼角的湿润,僵硬地推开了顾子琪。
“我只要你能活着,就算恨我也是好的。无论我过去说了什么、对你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保护你,相信我!”顾子琪态度极为诚恳,无奈半夏冷着脸,倔强得要命。
“分手是为了保护我?我根本不晓得你在做什么事情,要怎么去相信你?为什么总是要以你认为最好的方式来替我做出决定,我又不是小孩子?!”半夏心底近乎嘶吼,态度更为决然凛冽。
“我保证锦然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火凤凰的视线已经转移到其他东西上,过段时间你就可以出入自由了。我会让锦然撤销关于你母亲的控告。你放心。”顾子琪深邃的凤眸闪过一丝痛色,情深不已地看着半夏,满脸的痛惜和不舍。
“我不要你的同情和所谓的保护,我们已经结束了,你走吧。”半夏用力推了推顾子琪颀长壮硕的身躯,就像蚍蜉撼树,顾子琪岿然不动。
“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走啊!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了!”一向冷静得近乎冷漠的半夏对着顾子琪嘶吼道,顾子琪听得“一辈子都不想见”时,脸色一恸,颀长的身形向前歪了歪,差点摔了。
“好,你不要哭,我走!”顾子琪痛苦地转身,半夏看着顾子琪的身影渐行渐远,泪如雨下。恨自己的口是心非,恨突如其来的倔强火暴,恨心底对他依然有感觉,依然会痛……
清冷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然起风了,风吹起半夏的衬衫衣角吹在她的牛仔短裤上,一身的朋克打扮随意而桀骜不驯。固执地短发纷乱了瘦削的脸颊,忽而想起了那双温暖的手,曾这样触摸过她。心底一阵失落涌来,怕麻团在监控里看到她眼角闪现的泪花,只能倔强地抬头看天,天色阴霾,密密层层的云压着喘不过气来,空气沉闷,有点窒息。她想大喊,却无法出声,嗓子已然暗哑,只是沉默着。忽然想起很久前霍斯校园里的那个雨后的清晨,阳光爽朗,樱花盛开,她和他初遇。
长久地伫立在原地,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多年前的一幕幕,渐渐泪湿眼眶。她本以为自己已经长大,已经足够坚强,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会瞬间变回记忆中那个任性不懂事的小女孩。可能潜意识里觉得很有安全感,觉得他还是会像先前一样原谅她所做的一切,回到她身边,所以才会如此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