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影虽然无法运用身体内发生的那些变化,但她现在六识俱开,触感灵敏。那道炽烈的目光从一入殿门口就已经察觉。
那目光里有着她难以猜测的含意,几次与东方白接触都未有这种感觉,为何这次会不同寻常?
难道是昨晚的那些事他从中发现了什么端倪?
抑或是对现在这个身份产生了怀疑?
此时,香烟袅袅的乾宁宫内殿里,两个一坐一站的人,各怀心事。
时间仿佛流动的很慢很慢。
她明明感觉到有种无言的难以明说的东西在两个人之间流动,但她却不知道这是什么,又或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管它是什么感觉,与自己的目标相冲突的,一律忽略。
随即轻轻起身,回头看向东方白。
嘴角一抹笑意,“王爷,皇上恢复的很快,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今天晚上就会醒来。”
东方白的视线一直盯在转过身来的夏浅影脸上。他对于她的话仿佛没有听到,只是努力地想在眼前的这张脸上看出与梦中那模糊的轮廓是否有相似的地方。
梦中的那个背影没有说过话,无法从声音上分辨,而他也从未听过夏浅影的笑声,自是无从比较。
可是,这背影竟是如此的相似,给他的感觉也是如此的熟悉。
东方白与夏浅影的几次接触从未看过她的背影,而前几次她的出现也是白色长裙,除了那双冷静的让人深刻的眼睛外,其它的没有什么让他恰恰今天她着了一身淡蓝的裙装,也恰恰是让他看到她的背影。
因为这背影,那熟悉的感觉像是满天梨花般落下扑天盖地的笼罩了他。
夏浅影一副淡然的笑意迎向那出神的目光。
“王爷?”
一声“王爷”让东方白收回那个定神的目光。
他感到自己从未有过这种情绪,不确定却又渴望着确定,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神医,国师的师妹,身份特殊神秘,他希望眼前人即是梦中人,留在心中十年的影子希望此刻就能清晰。
他希望抓住眼前的这个影子,不要在迷雾中回味那些相思的因子。
心中即使思绪万千,也只是在瞬间就收回了那炽烈的目光,又恢复先前的清朗。
“那真是太好了,思影姑娘,如果父王能够醒来,本王会备一份大礼答谢姑娘。”
夏浅影轻笑,“什么大不大礼,思影以解决天下疑难杂症为趣,那些世俗的东西要了也是累赘。”
“姑娘真的是好心性,不过还是应该谢的,这是基本的礼数。”东方白直视那双犀利的美目,试图从中看出来什么。
而夏浅影眼睛却看着窗外。
他的目光太过于紧密,从一见殿门就盯着自己的背影,直到转过身来,仍是看着自己,她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他会以这种眼神来看自己。
不明白便不去面对。
此时,离开,倒不失为一种策略。
“那思影先行告退,稍后再来为皇上把脉。”夏浅影轻轻含首,不看东方白的眼睛。
“思影姑娘,如不嫌唐突,本王今晚听涛阁略备薄酒,还请姑娘赏约。”
夏浅影一怔,没想到东方白会请自己喝酒,只愣了一下,便答道,“谢王爷邀约,思影实在是不胜酒力。”
东方白抿起一抹微笑,“那清酒改为热茶,还请姑娘赏光。”
再推辞也说不过去了,夏浅影只好说道:“那思影先谢过王爷了。”
说完,“思影告退。”
话音刚落,立在床前的侍应宫女就惊呼起来,“皇上,皇上,皇上醒了!”
两人同时转身。
只见,那闭目几年的东方文此刻眼皮颤动,似是就要醒来。
东方白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低伏在床前,轻轻的握着东方文的手,低声的轻呼:“父王,父王……”
夏浅影此时反应迅速,也立时走过去,立在东方白身后,立即行使一个医生的职责,“王爷,请让思影为皇上把脉。”
东方白看了一眼她,那眼神里饱含着激动、欣慰还有希冀,马上闪身让出了位置。
夏浅影再次抚上东方文的脉搏,顿时感到跳动慢慢有力起来,看来,现在马上要苏醒了。
此时,东方文的眼睛慢慢的睁了开来。
东方白立时蹲在床前,轻声的呼唤着:“父王,父王,是儿臣。”
东方文浑浊的老眼仿佛还不能适应这突然张开带来的强烈光线,睁开之后,又闭了几下,这才慢慢地看着眼前低伏着的人,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他昏迷这几年,语言功能几乎已经丧失,刚张开口,便吐出一串的单音节来。
看到自己父王的样子,东方白疑问的目光看向夏浅影。
“王爷不必担心,皇上刚刚醒来,因为昏迷太久,还不能立即开口说话,我再去配几副药,慢慢就会恢复的。”
“那有劳思影姑娘了。”
年轻而又坚毅的面孔有些激动。夏浅影无法体验东方白四年里期待自己的父王苏醒的的心情,但那份天下人共有的属于普通父子之间的情感,她还是有感触的。
不过,不知道东方文在醒来之后得知自己的儿子把太子皇叔挑了琵琶骨关进死牢皇后扔到冷宫里的事迹之后会不会再次脑中重要血管栓住。
栓不栓住与她夏浅影无关,她希望这局面越乱越好,她好在里面混水摸鱼寻找真相。
接下来,那要拜访的应该就是芸娘告诉自己的亲生父亲沐王爷了。
宫内大乱一切未平静之时,皇上却醒来,那这些臣子们自然要来朝拜,到时就有机会见到这传说中的沐王爷了。
当务之急是让这老皇帝尽快恢复正常,才有助于下一步的行动。必竟,晴妃的死还是与皇上有分不开的原因。
“王爷,现在皇上已经醒来,思影还是先医治好皇上吧,至于今晚之约,还是另改他日吧!”
东方白也未挽留,当然,自己的心思与父王的病比起来,还是后者先重要一点,必竟昏迷太久,先要治病要紧,至于眼前的她,他自是有办法将她留住。
贵和二十年十二月二十日,昏迷四年之久的皇帝东方文舒醒,在江湖医圣思影姑娘的妙手下,已渐渐恢复正常。
不日,即可上朝。
整个朝野皆为这位妙手神医而折服。
夏浅影这些天除了按时给东方文送药之外,也在研习自己体内的那股雄厚的内力。那本从密室里带出来的那本破天卷帮了她的大忙,里面正好有内功的修练之法,她也不论三七二十一,不管这乱修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便按着那本秘籍上的心法练了开来。那股内力自己渐渐能控制了。
其实,这还要得益于那老头子,老头子在神秘地出现之后,其实,每晚都会施展独家秘技把那个大冰块莫迟点倒而让他第二天没有察觉,老头子便会溜进夏浅影的房间,故技再演,帮她打通经脉。
好在,夏浅影睡觉从来没有裸睡的习惯,否则一切都被那小老头儿给看光了,岂不一大损失?
这一日,夏浅影刚刚收拾完毕,将尘越留下的锦囊里的东西复又看了一遍,门外就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
“医圣思影姑娘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