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在这炎热而且又沉闷的日头下,到处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而在军营的主帐里,却被一片低气压所笼罩着。
在这里站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红玉已经是汗流浃背。不过,她很清楚,背上的,不是热汗,而是冷汗,试问在一个不苟言笑的人面前,而且自己还有些心虚,如何能平静地面对眼前人?
红玉心里极其地没底,对着外面那些人高马大的士卒她可以应心自如,对着君怡院里那些豺狼虎豹她可以游刃有余,而此刻,自己心里只有惶恐不安,就算是自己一进来就坦白了,而良工他,到了现在还是一言不发。难道说,他非常地生气,要把自己按军法处置吗?想到这,红玉脸色发白,连续不断的冷汗从红玉的太阳穴一直滴入衣领里,她不安地绞着自己的手指,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韩世忠一直埋在众多的文书中,虽然没有抬起头看红玉,但是听着她急促的呼吸声,韩世忠知道差不多了。
韩世忠把文书放到一边,站起来,转过身,直视着眼前的人。
在韩世忠那瘆人的注视下,红玉不得不缴械投降。“良工,你生气了吗?”
“你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吗?”韩世忠没有回答红玉的问题,直接问道。
“我,不该不告诉你我来到军营了。”
·······
韩世忠的脸色更黑了。
红玉急忙说道:“韩大哥,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的,下次我不会再这样了。”每次只要自己叫良工‘韩大哥’,他的态度都会松软。
果不其然,韩世忠的眼神里有了松软。
“红玉,你知道那天看到你的时候我是感到了很大的惊喜吗?”
“惊喜?”红玉眼睛一亮。
韩世忠没好气地说道:“是又惊又喜!我一直以为你在君怡院里老实地待着,结果呢女扮男装,‘潜伏’在军营里已经半年了,我居然现在才知道,这是惊;原以为你只是一介弱女子,没想到,却是不输于男儿,居然能把那些顽固不化的大块头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这不是喜,又是什么呢。”
听到韩世忠的话,红玉飘飘然起来,“哼,一介女流又怎样,还不是能保家卫国!我从小就盼着有一天能够穿上铠甲,驰骋疆场!”说着这话的红玉,眼睛在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整个人,似乎都被璀璨的群星包裹着。
韩世忠此刻还有什么可生气的呢,如此独一无二的人,就像是天空中闪耀的星星。只是,这样美好的人儿,感觉好遥远,好遥远,自己配得上她吗?想到这韩世忠拉住红玉,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对啊,只要紧紧地抱着她,她就不会离开了。
“韩大哥,我有些喘不过气了。”红玉吃力地说着。
“不,我不松开!”韩世忠的头从后面紧紧地埋到红玉的肩膀上。
感觉到韩世忠的不安,红玉便什么都不说,此刻的韩世忠,就像一个困兽一样。
阳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射在依偎着的两人身上,形成一幅独一无二且唯美的画面,宁静,而又安雅。
此刻,他们就像两个连体婴儿,就算是天崩地裂,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片刻之后,韩世忠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双手,掰正红玉的身体,两人对视着彼此,韩世忠从红玉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复杂的眼睛,那里面,有害怕,有自豪,有怜爱,有杀意····
韩世忠害怕地推开红玉,弯下腰,头埋进膝盖里。
红玉怔怔地看着韩世忠,随即也蹲下身子,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肩膀上。
“韩大哥,你,怎么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韩世忠如此颓废的样子。“有什么苦恼的,告诉我,好吗?”红玉轻声地说道。
“红玉,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居然想要杀了你。”红玉的手一僵。
韩世忠继续说道:“这样优秀的你,我怕,自己配不上你,好想把这样优秀的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这样你就会属于我了,我也不会再担心你越来越遥远了。我好怕···”
红玉听了韩世忠的话,心里扎根似的疼。她双手托起韩世忠的头,让他正视着自己。红玉用手贴着自己的心口,说道“韩大哥,你知道吗、。这颗心里,装的都是你啊!”
韩世忠心里一暖,“红玉·,我····”
“莫要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若要说的话,我还配不上你呢,我本来就是戴罪之身,只是,只是,秦淮河畔的一个官妓而已,我····”红玉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韩世忠再也忍不住了,再次把红玉抱进自己的怀里,吻住那发白的双唇。
“红玉,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脱离官妓这个身份的。你是最高贵的人,我韩世忠三生有幸才能遇见你,三生有幸才能得到你的垂爱!”
听到韩世忠的话,红玉眼圈一红。
“红玉,你,你不要哭啊,我不说了,不说了。”看到红玉眼睛里的黄金豆,韩世忠急忙说道。
红玉破涕而笑,说道:“我这是喜极而泣啊!”
沉闷的气氛因为红玉的笑声而消散了。
片刻之后,红玉说道:“那,韩大哥,你不会要我回长临街去吧?”
韩世忠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轻声说道:“要是梁武走了,我那些士卒谁给我带?”
红玉瞪大了眼睛,语无伦次地说道:“也就是说,我可以待在这里了,你不会揭穿我的身份了?”
“你说呢?”难道自己说得不够明显吗,韩世忠郁闷地想着。
红玉只差手舞足蹈了。
突然,叶翔再次走进来,便看到韩世忠和红玉挨得很近,他立刻遮住自己的双眼,小时候听人说,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是会长针眼的,原来,梁志说的都是真的啊,哼,亏之前这小子还说自己没有龙阳之好呢!
“啊!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马上出去。”
其余两人忍不住扶额了。
韩世忠一本正经地说道:“叶副将,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我,我走错了!”叶翔语无伦次地说道,随即便狼狈地走出去。
“那韩将军,在下先出去了。”红玉行了一个礼,便走出去。
红玉刚走出营帐,便看到叶翔站在自己面前打量着自己。
红玉觉得心里毛毛的,她当然知道叶翔在想些什么。
“好狗不挡道!”红玉凉凉地说道。
叶翔往四边看看,好奇地问道:“狗呢,狗在哪里,我好久没有吃狗肉了?”
红玉一言不发向前走。
叶翔随即赶上来,不怕死地说道:“没想到,梁武你真的喜欢韩将军啊,你们两个看起来真的很般配呢。不过啊,虽然,你未婚,可是,他已经娶了呀,难道说,你愿意做他的男宠吗?”
红玉再也忍不住,对准叶翔的左眼就是一拳,随后又对准他的右眼,又是一拳。
堂堂叶副将,居然被打了?叶翔已经呆愣住了。
红玉戏谑地说道:“怎么,叶副将不觉得自己的狗眼很疼吗?”
接着,红玉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
“啊,我的桃花眼。好疼!你还我的英容俊貌!”
红玉径自离开。
只留下期期艾艾蹲在地上的某人。
叶翔突然感到自己面前有一团黑影。
他抬起头一看,便看到自家小厮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叶翔被吓得坐在地上。“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两兄弟都有些神叨叨的。
“这两只熊猫眼,甚是好看哪,叶副将,你的桃花眼呢?不过啊,熊猫眼也挺好看的,是吧?”
“要你管!”这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吗?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我是你主子!”叶翔咬牙切齿地说道。
“乖,我去看下这山上有没有竹叶给这只可怜的熊猫吃!”
叶翔再次风中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