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楚少楼瞪着眼前一片黑暗说。
“小心真把鬼给叫出来。”白什夜边说边踢了踢石门下的沙土类物件，“这里应该是我们刚掉进来的地方，墙角还有一些跟着落进来的湿泥土。”
楚少楼吁了一口气，倚在石壁上小息，问：“那现在怎么办？”
白什夜也倚向石壁，陪她吁了一口气，回答：“休息，保持体力，有了答案再继续走。”
“那就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休息会，走了大半天脚都酸了。”楚少楼拉着他来到离石门远一点的地方一屁股坐下。
毫无选择，白什夜也只能挨着她坐下，分析道：“按照刚才走过的路线看，问题出在我们是沿着石壁走，这密道的某处必定有分叉口，而分叉口恰恰离墙壁有段距离，如果有灯火就一目了然。”
“有可能设计这个通道的人一早就想好会进来的人都是黑灯瞎火，故意设好圈套等我们掉进来……”楚少楼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我刚才也许说错了，这里不是一个环形通道，而是一个凹形通道，我们进来的入口正好是凹口，所以不论我们沿着那面墙往前走，最终都会回到原点。我们的出路，一定在另一面石墙上！”
白什夜赞同这一观点：“不错，但问题在于，我们处于绝对的黑暗中，无法探知那面墙在哪个方向，唯一的办法就是再走一遍，然后在路上试试。”
“为了节省力气，我先算一算最佳的探测距离。”楚少楼倚上白什夜的肩，闭上眼边假寐边在脑中以刚才走过的路线为基础画出一个平面剖析图，习惯于做各种高速解析和运算的神经立即全面启动，不出一刻，她脑中已经出现这个密道的大致的形体。“从平面推算，这里大约是个凹形地道没错，但从空间上讲，这地道呈一个不规则多维立体，我们每一次转弯，无论向上或向下都在走向另一个剖面。或许，我们在第一个转折处就可以试试越向对面的石壁了。”
白什夜略略思索，便同意了她的说法。“可以一试。”
“那走吧，趁还有力气赶紧找到路出去。”虽然一直嬉笑，但楚少楼的危机意识还是有的。她拉着白什夜一起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湿衣。这身湿粘粘的衣服穿着真难受！
“走吧。”白什夜随便挑了一面墙摸墙前行，依旧在前面探路。
楚少楼默默跟在他身后，数着阶梯级数。有了上次的经验，两人对地形也大致有了认知，很快便走到了第一个转弯处，这时阶梯开始呈向上走势。她说：“就这里，我拉着你的手，你往对面探一探。”
白什夜握紧她的手，依言伸手往对面探去，“够不着，你再挪一点。”
楚少楼往他的方向移了寸许。
“还是不行，这里的宽度比门口要宽很多。”
“宽多了？那就证明有戏。”楚少楼敢笃定。白什夜走回她身边，松开她的手，脱下外面的长袍，拧成一股，将一头交给她，另一头握在自己手里。“你拿着那头别松手，我继续往前探。”
“放心，你要是碰到什么不测我会立马把你拉回来。”楚少楼握着一端，用力扯了扯，确定白什夜的长袍质料极好，拧成一股后支撑一个人的重量绝对没问题。
白什夜无暇回答她，再度出发摸索着对面的石壁。直到长袍拉成一条直线，他仍构不到想象中的对面石壁，回头对她说：“这里很空旷，还没有到头。”
“不会吧？难道估计错误？”楚少楼沉吟，转念一想，说，“也许这里就是石两条的交汇处，也是三叉路口。你跟我往这边走试试。”她摸着墙壁缓缓往上走。白什夜会意，牵着长袍，和她同步向前走。
“走慢点，别撞到了，你的前头随时会出现墙壁或其它东西。”楚少楼边走边提醒。
“知道。”白什夜此时一举手一投足都小心翼翼。果然，走不出多远，状况就出现了，但不是撞到什么东西，而是突然少了什么东西。他一脚踩了空，身体毫无预警的往下滑。
事情发生得突然，又看不见周围物事，四下无凭之下他只能紧紧抓着布绳。尽管如此，他的身体还是整个滑了下去。空空洞洞的感觉让他立即醒悟，足下定是裂谷。
“下面有路吗？”楚少楼在上面问。
“从下面涌上来的气流，似乎是个深谷之类的地方，快拉我上去。”
“好啦，你上来吧！”她在上面拉动布绳。
白什夜借着布绳之力，一脚蹬上石壁，轻轻一跃便回到地面，脚一踏稳便质问楚少楼：“你故意的？”
“哪有？”某女口气很是无辜。
“若没有，为何不一开始拉住我？却让我整个人这么掉下去？”
“嘻嘻，我这不是想让你探探下面是不是也有阶梯嘛。”
“楚少楼……”白什夜微微叹息，“在你心中，我的死活依然无关紧要？”
小白的死活于她无关紧要吗？楚少楼在黑暗中微怔，思考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末了她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什么事到你眼里，你都能一眼看穿，为何独独这个问题你不知道？”白什夜停在原地，不打算向前走了。
“我哪知道？”楚少楼觉得莫名其妙，“你干嘛突然发起少爷脾气，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出路，而不是在这讨论我对你的喜恶吧？”
白什夜不答反问：“你不是说过死活对你来说无所谓，那你现在为何要辛苦找出路？既然无所谓，坐着等死便是。”
“那你又为何要找出路？”楚少楼也问。
“问得好。”白什夜回答得没有一丝犹疑，“因为我还有宏图霸业，因为我踏平天下的愿望还未实现，因为我——还没有得到你的心，所以我不甘心就此困死，即便要死也是死在战场上而非这里。你呢？死活都无所谓，这么努力寻找活路有意义？”
“我……”楚少楼扪心自问，她这么小心翼翼地找出路又是为何？若换成以前的她，遇到这种困境，定会毫无顾忌地大胆往前探索，定是抱着能逃出升天固然好、死了便一了百了的心态。但这次不同，她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这个念头，相反的却一直抱着小心谨慎和努力寻找出路的积极心态。她不想死，不想死在这里！求生的欲望从掉进石门后就一直在她身上而她却没有发现，直到这一刻才猛然醒悟，并且震惊地发现这种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