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景阳宫,清妃睡了几个时辰,才入夜,便有太监来请她。
一身黑色缓袍,坐在偏殿桌前,见她来了,缓缓开口:“拿一副餐具来。”
男子侧过身子,怕她心悸,轻声的对她说,“用完膳,朕带你去抓推你入水的人。”
没有平时的龙袍加身的威严,也没有华丽黑色蟒袍的冷硬迫人。这样舒缓的衣袍,衬出他肌肤白皙,五官更加柔和,精致,英俊无双。
清妃坐在他左手的位置,虽之前伺候他用膳,却是第一次同他一起用膳。长长地饭桌,就他们两个人,显得太过空旷。桌上的摆满了各色菜系,不必说鸡鸭鱼肉,燕窝、鲍鱼、鱼翅、鹿尾都一样不少,小菜、点心,几十样摆着的,务必让用膳之人感到满意才好。
这样的用膳排场,相较于宣城禹皇,有过之而无不及。禹皇平日里与她用膳,都极为简单,不过十余道菜,若是觉得不够,再另外点着做。
宫人拿了餐具,便有宫女上前给她布菜。
炎帝吃饭一派斯文优雅,与平时冷戾跋扈样子完全不同。清妃不敢看她,只对着眼前堆如小山一般高的菜碟,扒着碗里的米粒,如数家珍。
炎帝看她一声不吭,埋头碗里,划了半天,却没几粒米进口,不由得急了,“你多吃点,看起来没几两肉,真不知道以前你男人怎么看上你,还非得把你宠到天上去。”
清妃听的他说禹皇,语气似没有那么愤恨了,还以“你男人”代替,不由得抬起头,迎上他调笑的眸光,脸上一热,放下碗筷道,“奴婢,吃饱了。”
炎帝眼底染上一抹笑意,“就吃饱了,吃这么少,怎么有力气去抓害你的人。”
“啊,皇上已经抓到人了吗?”真的想知道谁会害她,才进焰宫不久,和谁都不熟,谁会要置她与死地。
“你把这碗汤喝了,朕便告诉你。”眼神投到鸡丝燕窝汤上,宫女连忙端过来。
“奴婢,不喝不可以吗?”真的已经吃饱了,看着这碗补汤,不由得皱了皱眉。
炎帝见她一脸苦相,却是硬起了心肠。“可以,待会抓了害你的人,朕让她受车裂之刑。”且不说今日的命悬一线,单是之前,不是被马车拖便是撞破头,如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他愧疚后悔。以后,一定要让她丰腻起来。
清妃惊闻车裂,觉得太残忍,无奈,端起汤,喝了下去。
他脸上得意笑容更深了。
片刻之后,两人进了御书房。
司徒南早已侯在门外,他是领侍卫内大臣,掌管整个焰宫的侍卫调度,及个宫殿安全控制。如今在他管辖范围内出了这样的事情,自是难辞其咎。
清妃见他满脸黝黑,身材魁库,脸相却是周正,一派正直。
“说,朕要知道结果!”炎帝收敛起和清妃谈笑时的轻松,周身又升起冷戾的气息,整个人又是冷若冰霜。
“女官大人可曾看见推你的人吗?”司徒南不动声色,走到清妃跟前。
“没有。”
“可知推你的人是男是女。”
“应该是女子。”
司徒南再度走到炎帝跟前,直直跪倒:“臣办事不利,没有查到!”
炎帝隐忍不发,沉生道,“没查到?眷怡宫才多大,找个凶手还不简单吗?”
“臣让眷怡宫所有人,无论是娘娘、宫女,要三个人互相证明女官落水时自己身处何处,还动了私刑,却没有查出结果。”司徒南虽被天威所摄,但仍是有条不紊的叙述着。
“难道每个人都有三个人证明当时不在轻渡池旁?还是说你办事不利?”炎帝目光更为凌厉的斜视着司徒南。
“臣对眷怡宫离轻渡池较近的宫女动了刑。珍妃娘娘见不得血,晕了过去。太后让珍妃娘娘先回去。之后,臣仔细的审问过,各位娘娘们和娘娘们的贴身宫女当时都在主殿内。眷怡宫的宫女都离轻渡池比较远,连女官什么时候过去,都未曾知道。各处把守眷怡宫门的侍卫也都回报说没人嫌疑人等进出过。后来,太后娘娘宅心仁厚,不让臣动再动刑了,说娘娘们都是金枝玉叶,审问一下就算了。臣只能不了了之。”饶是司徒南再镇定,在炎帝这样的的目光下说话,早已跪倒在地,汗湿周身。
炎帝坐在宽大的御桌之前,静静的思考了着,久久不发一言。片刻之后盯着司徒南的眼睛,冷言道说,“朕知道你还有话,直接说吧。”
“臣以为,若不是其他娘娘下的手,就只能是眷怡宫的人动的手,或者是女官大人自己跳下去的。”司徒南为人灵活,虽是雍城的名酷吏,能爬上这个位置,也善于察颜观色揣摩君意。他知道此时,说实话,才是上上之策。
“我没有。”清妃听他说她是自己跳下去的,下意识的反驳,朝炎帝看去。
炎帝也回头,点头示意她安心。
“放肆!她有没有跳下去,朕不清楚?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从今日起,你密切监视眷怡宫的一举一动。”不悦的口气,听不得任何人污蔑她。言辞虽然仍是犀利,口气却缓了下来。
“臣遵旨。臣还有事情禀告。”司徒南叩首,知道炎帝是暂时放过他了,再拜。
“说!”
“把人带进来!”对着门外喊话。旋即,侍卫从门外拖进一男一女,两人约莫十七八岁。男子着侍卫服饰,女的是一般宫装。两人手上均是血迹斑斑,衣襟上也是暗红色血迹,披头散发,显已受过刑了。
“皇上,他们两人说女官掉入池中那会,看见有人往轻渡池去,却说不出所以然,而且,当时只有他们两人,臣不敢妄断,特请皇上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