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它很温顺,不会伤害你。而且,有我在,我会保护你。”言之俯在她耳畔轻声道。凤儿一颤,又忆起那时小少爷也是这么对她说的,可她最后还是摔下来了,而且还把一切给摔掉了,她好怕这一次也一样,连带言之也给摔没了。
见她似乎是更怕了,言之皱了皱眉头:“怎么突然这么怕马?我记得你曾经不怕的,是遇到了什么事了么?”
她支支吾吾半响,言之就这样静静看着她,既不催促也不逼迫,可就在他的这种目光下,凤儿感觉浑身不舒服,仿佛自个儿从里到外都被他看透似的,这让她心虚不已。终于她支支吾吾道出实情:“我……我被驴子踢过……”
“驴子?”言之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反应过来时他却发现他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待发现是已经晚了,凤儿的眼圈有些红了显然认为这是在嘲笑她。然而事实也是如此,驴子那种既蠢又憨的动物,竟然会踢皇甫月,而且这一踢还给她留下深深的恐惧,想到驴子那张滑稽的脸的,他好不容易稳下来的脸皮又开始抽动了。
凤儿见此更加委屈了,说出来他非但不理解还嘲笑她……
他勉强收起了情绪,见到凤儿那一脸的委屈小媳妇的模样,他暗暗懊恼起来,在这关键时候他怎么可以笑,搞不好这一笑就使她再也不敢踏上马了。思及此,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听在耳中,就像是情人间的秘密私语。
“那驴子为何要踢你?”
凤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驴子把她甩下背她还没反应过来驴子就冲过来给了她一脚。
“那蠢驴。”言之低声道。“若是那时我在,定把它宰了做成驴肉干。”
凤儿抬眼疑惑地看着他,做出驴肉干也改变不了驴子踢她事实,她还是怕。
“不过。”他又道。“现在有我在,这马儿定不敢踢你。”
闻言凤儿看向那马儿,那马儿还是立在原地,脑袋垂拉着,极为乖顺。可看在凤儿眼里,那马儿依旧是如同猛兽一般恐惧,她又退了几步,言之却一把拉住了她,不让她退缩。
“我害怕……”她半垂着头,一双眸子噬着泪珠,欲掉却又不敢掉的样子含在眼眶,眼帘半掩,墨色的眼珠不安地瞥向旁边。见到这副模样,言之有些不悦,或许是从小便是高高在上,他不喜欢有人忤逆他的意愿,因是将军,在军营里他时时克制自己的脾性,尽量不让那专横的性子来左右自己的意志。可今天,见到凤儿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那深埋在心底专横像是发芽一般,慢慢地钻了出来。
在自己还未察觉时,他已说出这样一句:“难道你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凤儿身子一抖,抬起眼帘看他,他也看进了她的眼,他的眼神告诉她不许反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即使她极度不想极度害怕,但言之的眼神却让她害怕,怕马,她却更怕言之。
末了,她只得点点头。
“这才乖。”言之点点头。“你不必害怕,我会在你身后保护你。”
说着他抱起凤儿一跃上马,两人同骑一匹马,言之在她身后环抱着她,双手越过她握住缰绳,双脚一蹬,马儿便慢慢走动起来。
有言之在身后护着,凤儿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可害怕还是有的,她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一睁开天地都开始颠倒,眼际模糊一片。
言之拥着她,微微低头便可嗅到她发间微微的馨香,她黑溜溜的发丝垂在身后,有几缕跃出他的臂膀,迎着细微的风飘扬。他离她极近,垂眼便可以看见她轮廓姣美的侧脸,以及那略有些苍白的肌肤,还有那上面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的细细绒毛……
她紧闭着眼睛,睫毛微微地颤抖着可以看出来她现在有多紧张,那慌乱无助的模样就像一只离了家的猫,让人怜惜无比。
言之从来没有觉得她这么美过。
若有所思地瞧着她,他突然想起刚刚对她失控的情绪,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难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当看见皇甫月退缩的那一瞬间,体内那专横的控制欲忽然就冒了出来,在他还来不及压制,他便对皇甫月说了那话,那一刻他情绪变得敏感,他不能容许皇甫月拒绝他忤逆他,就像是他的专属物品,他的话她必须听,也必须做。
言之被这种可怕的控制欲吓到了,在军营里那么久,为了做好将军这个角色,他将他的桀骜不驯、野蛮专横的性子收敛了起来,做好了一个将军该做的事,该有的表情。可皇甫月却轻易地捅破了他那层伪装的膜,在她面前,他呈现了真实的自己,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足以让他心悸不已。
作为一个将军,他不能够拥有哪种情绪。微微平息了下,言之扬起唇畔,一副温尔儒雅模样,他贴近凤儿耳畔,轻声道:“睁开眼睛,在马上看到的景色很美丽,错过就可惜了。”
凤儿闭着眼睛摇摇头,她不信他的话。
心中那种情绪又在蠢蠢欲动,言之的脸色沉了下去,将那种不该有的情绪克制住。眼神复杂地看着凤儿,这丫头能够轻易地挑起他的情绪,这不是好事。
看来尽可能要避避她了,胡乱地想着,言之再没心情与她共骑一匹马共看一片天,在她耳边轻道也失了那份柔情:“既然你这么怕,那我们就回去罢。”
说着已调转马头,朝营帐的方向慢慢而去。
将凤儿送到营帐,他对她说今天中午有事,也许不会回来用餐,叫她自己吃,不用等他了。在马上坐的稀里糊涂的凤儿当然没有察觉到语气里明显的疏远,只当他是真的有事,点了点头。言之深深地看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像是在深思什么,凤儿有些疑惑地看他,他朝她摆摆手:“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漫步在营帐周边的雪地上,脚踏过的地方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
霸虎走在言之的身侧,见到他深思的模样,不由问道:“将军,你在想些什么,好像是很苦恼的事啊。”
言之摇摇头:“你不懂。”
霸虎虽然是一根筋想不通事情,但他并不是傻子:“你不说出来我又怎会懂?”
言之叹了口气,霸虎见到他这副模样,便知道他不会开口告诉自己了,便也作罢,又问:“那今早和三公主去骑马开心否?”
说到骑马事件,言之的心情更加复杂了:“别提了,她不敢骑。”
“为什么?”
“她怕驴子。”
“怕驴子?为什么?”
这个时候,若不是霸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早就一掌拍死他了,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难道需要为什么么?不可理喻!
“我怎么知道。”言之漫不经心地回答。霸虎看了他一眼,忽然道:“说道驴子,我倒想起来将军你小时候的那个小小红颜知己了。”
闻言,言之忽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