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都退散到街道两旁,原本宽阔的街道登时拥挤起来,空气中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隔在街道两侧,人们带着崇高的敬意望向行驶在大道中央的马车,神情兴奋,却是规规矩矩,人与人之间形成了一条整齐的线,没有一个越出雷池者。
她在人群中穿梭着,人与人之间紧密的缝隙让她寸步难行。她踮起脚尖越过密密麻麻的人头朝大道中央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辆华丽的马车。一时间惊叹不已,她从没有见过那么华丽高贵的马车。
远远望去,一股威严不可亵渎的气势呼啸而来,令人的呼吸都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听说言之大将军还是个美男子呢!”旁边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兴奋。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凤儿不由一愣,纤瘦的背蓦地僵直。
旁边一女子附和道:“是啊!上次有个姐妹见到了,她说大将军就像是神祗一般,远远的散发着绚烂的光芒,让人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
“哇!好像见一见言之大将军的真面目喔!”
“……”
两女子刻意压低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就像是两只无休无止的麻雀,吵得人的心都烦了。
凤儿既紧张又害怕,好不容易远离的人,好不容易决心忘记的人此刻又处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这本是不应该的,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既然斩断了不该有的联系,那么现在就不该有任何的牵连。
她低下头,固执着往前走。人实在是太多了,她穿梭在其中,不一会儿就踩到了好几个人的脚,被踩一下没关系,但一下接着一下是什么意思?!被踩的一个女人怒气冲冲地看向那个老踩人脚不会走路的冒失鬼,低头一看就看到了凤儿破破烂烂的衣裳,以及惊慌失措的神情,再以及拼命往前挤的那股不要命的劲。
本来见到将军马车经过心情还挺不错的,可被这突然冒出来的臭丫头莫名其妙地踩了好几下脚,脚背可是钻心的痛,再加上如此亲密接触一个大穷鬼,身上不知道有没有沾上晦气。
真倒霉!
她暗暗咒骂声,越想越不爽,所幸上前一步猛地推了凤儿一下,压低声音骂道:“妈的,走路不长眼的啊?没看见老娘的脚就在这儿么?”
凤儿被推的一个踉跄,狼狈地往旁边倒去,幸好人多,倒也是倒在人的身上,还不至于倒在地上。
可她刚碰到另一个人,那人一见她就像见到瘟神一样,匆匆避开,还不忘推她一把。
她就像一个脏兮兮的布偶,软绵绵的,人见人厌,谁都不愿意和她扯上关系,像是挨到她就谁就会倒霉一样。
推来推去,原本拥挤的人群登时乱了套来,原本只有凤儿穿梭人群时偶尔踩到别人的脚,可现在,人踩人,原本还算得上安静的街道霎时沸腾起来,谩骂声,嚎叫声响成一片,并且以迅不掩耳之势蔓延开来。
骑着马走在马车前面的霸虎见此情形不悦地皱起眉头,车内的人似乎也是听到那动静了,一个温润好听的男声传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霸虎看了看混乱的人群,下意识地摇摇头:“没什么大事,要不要我去管……”他的话愣在喉咙里,下一刻,他略带惊疑的声音响起:“皇甫月你……”
在混乱的推搡中,凤儿狼狈地跌出人群,跌跌撞撞出来时似乎脚不巧拌上一块石头,愣是直直地摔到了霸虎眼皮子底下。
抬头狼狈地看他,他的神情亦是惊讶无比,口中竟喃喃而出:“皇甫月……?”
凤儿一慌,连忙垂下头,她认得他,上次言之孤身一人去救皇甫月,回来时,是他将言之扶回营帐的,他好像是言之的好兄弟。
待皇甫月三个字出口之后,霸虎才惊觉自己认错了人,这个和皇甫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不是皇甫月,皇甫月现在应该好端端地在皇宫里吃香喝辣,享尽皇室公主应有的所有宠爱以及尊敬,而不是像面前这个,衣衫褴褛,可以与乞丐相提并论。
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在军营里见到的那个冒充皇甫月,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营妓。
他停在原地,马车也跟着停下,霸虎看着凤儿狼狈落魄的模样,心中没有一丝好感,他直觉不要让言之见到她也许会比较好。思及此,他默默地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无声无息的离去。
这样正合了凤儿的心意,她并不想与马车里言之有什么正面冲突,霸虎能让她避开,她真是万分感激了。
拾起掉到一旁的包袱,凤儿连滚带爬地起来,跌跌撞撞着往人群的方向跑去。
这时,原本纹丝不动的轿帘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的手撩了起来,一个身着锦衣玉袍的俊秀公子哥儿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还不及跑入人群里的凤儿身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阴翳光芒。
霸虎略带担忧的声音响起:“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