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鲜内,丁应龙挥手让伙计退出去,自己毕恭毕敬的站在樊梨花对面。看着眼前女子的望着窗外深思,心里一下子沉重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感觉笼罩了自己,看见她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他的心里也跟着起伏跌宕。每当看她神采奕奕的出现在一品鲜时,仿佛整个酒楼都是亮堂堂的。这种说不清理还乱的感觉,似乎从她救下他并为他买下一品鲜时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只是那个时候他忙着生意上的事,顾不得去琢磨个中细节,被他一放就抛到脑后去。
最近生意渐渐上了轨道,夜深人静时,眼前时常会出现初见她的那一幕。那个如神女一样的女子。
他知道这样的情愫不该有。自己只是一届商人,凭就她的才貌嫁给王子皇孙都不为过。可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多看她一眼。
讪讪的收回贪念的目光,丁应龙正色道:“樊帅有心事?”说完恨不得咬掉舌头。真是多嘴,没事惹她烦厌干嘛?
听到他问,樊梨花从沉思中回神,轻轻的笑着点头。“嗯。是有些烦心。都是些小事,不打紧。你也坐吧。”
这一笑虽不倾城倾国,却也如春日暖阳,让人迷醉。丁应龙愣了好一会儿,才谢过樊梨花,小心翼翼的坐在对面。
“有什么有趣的事吗?”她指的是什么他自然知道。
“这几天皇宫里乱了套。听说是高阳公主逃婚出走了。皇上大怒派几位皇子正找人呢。宰相府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房相爷该上朝还上朝。不过准驸马听说这事后闹腾了一阵子,结果被相爷压住,愣是没敢动。”为她探听消息是他唯一能做的,为此他下足了功夫。眼下多数高官的府邸都有他派去的眼线。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他做这些。
尽管如此,她说的,她吩咐的,他都会毫无异议的去做。哪怕身陷囹圄也在所不惜。
“哦?房相爷倒是沉得住气。”房玄龄怕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同时也猜到皇上必会将高阳公主嫁与房遗爱为妻吧。可惜了房玄龄一代名相,儿子却如此沉不住气。房家的儿子和他们的爹比起来客差了十万八千里。
“嗯。还听说皇上为此体恤了房家,赏赐很多财物。并将赐婚圣旨一并发往丞相府中。”将他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樊梨花,丁应龙静静的坐着。
就这样陪她坐着也是满足的,他想。
“哦。”只应了一声,樊梨花不再出声。伸手拿过茶杯,小口的喝着茶。
窗外,已有初春的景象。活泼的鸟儿展开闲了一冬的翅膀,快乐的飞翔。沉默一时的老树开始努力冒着嫩芽。微敞开的窗子初春的泥土气息吹进来,夹着青草味儿,樊梨花深吸一口,荡满胸腔,整个人清爽了许多。
丁应龙见她不再说话,起身离开雅间。临去时叮嘱伙计,在门口小心伺候着,才放心到大厅招呼客人去。
樊梨花直做到天色暗下才起身,和丁应龙打了招呼回客栈。
她回去时,李玲和白玉已经在等她吃晚饭。见她进来,白玉小跑着下楼,吩咐伙计将饭菜端进来。自己则端了水进来,给她盥洗。
“梨花,你去哪儿了?我醒来就没看见你,还以为是皇兄他们把你抓去了呢。”李玲优雅的嚼着饭,担心的看着她。
“放心吧,公主,我没事。出去走走。”她实在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那么多话。这可能是前世妈妈培养出来的习惯吧。
“哦。”李玲见她不想多说也不再追问。三个人安静的吃着饭,倒也无事发生。
万里红霞抽尽余光,寂静的夜早早的来,带着几里外乡村的几声狼嚎。窗外的树影随着夜风沙沙作响,月华透过缝隙流进屋中,添了几许神秘朦胧。
樊梨花向来没有早睡的习惯。她在现代几乎是个夜猫子。虽说到了这没电脑,没电视,没娱乐的古代,让她把大大部分的时间都打发到睡觉上,可今天晚上她总是感觉有事要发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如索性起来。
随手拿起刚在书斋里买的书,到外间去看。
昏黄的灯光下,樊梨花手里捧着书看的津津有味。皇城内的更夫已经敲过一个更次,看了看天色,大概是现代的十一点左右。睡意一点点袭来,放下书准备去睡觉。
一缕竹叶的清香飘进来,随着白光闪动,一人已稳稳落在房间中。
迅速的转身看过去,来人一身月色白衣,和月光融合在一起,格外写意。墨发用玉簪束起,眉头高高挑着,正直直的望着自己。
樊梨花愣住。稍稍屏气,才开口,“不知吴王殿下深夜到此有何贵干?”他那张和冷少杰一样的脸每次见到都忍不住的让她心颤。
李恪也不和她拐弯抹角,聪明如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来意。
“十七妹在你这里。”这句话是肯定的。昨天他看到她屋子里那个老嬷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李玲了。
他知道高阳在她这里,从今天早上他的眼神里她就知道。
“殿下觉得什么才是一个女人的幸福?”樊梨花并没回他的话,反而问了他这样的一句,不免让李恪意外。
没等他回答,樊梨花继续说着,“殿下可能会认为,嫁与名门,衣食无忧,承欢膝下,夫家称贤,是一个女人最大的荣耀和幸福吧。可是人与动物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差别,他是有感情的。情之所至,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女人总会有那么几个矫情的,要的不是荣华富贵,不是贤孝传千古,找一个两情相悦之人才是幸福。即便皇权之下,强嫁他人,也是行尸走肉,与死了有何不同?”
眉尾高挑,李恪探索的看着樊梨花,心中若有所思。不禁被她的话震撼。一时间竟然没了话。
尽管樊梨花非薛丁山不嫁的作为在大唐算是出格的,可是他印象中的她还不至于有这样一番离经叛道的言论。那种咄咄逼人的锋芒不曾是一时间可以修练出来的。坊间都说樊梨花自从寒江关暴病醒来突然性情大变,竟然休夫发难,还使得薛丁山为此遭受牢狱之苦。
今日一见,果然气势夺人。突然一个想法窜进脑子里,这个女人,真的是樊梨花吗?
“不论怎样,身在皇家生来就注定要背负着责任。我们既是子女,也是臣下。有些事是改变不了的。趁着父皇还没发怒之前,十七妹还是跟我回去的好。”虽然会心疼妹妹,可是眼下父皇铁了心要和房相联姻,抗旨不尊,后果只有一个。皇宫内没有亲情,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有体会。
“殿下当真想高阳公主嫁进房家?那么今夜殿下又为什么独自来寻人?”他要想带走李玲今早就发难与她了,这会儿来定是避人耳目,心中顾及到公主的。这样的兄妹情分在皇家并不多见。看来史书上说的没错,高阳公主和吴王的感情很好。樊梨花心中自有一番评判,对李恪多了一份欣赏。
“梨花,三哥。”屋中多了一抹身影,李玲不知何时进到外间。刚刚他们的谈话她又听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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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觉得梨花还不错就留下脚印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