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是新月。
春天的晚上还是有些冷,这时候的晚风吹来,清醒的不止是人的头脑,还有身体。
越来越接近,初七不自觉的挺直脊梁,放慢脚步,露台的阳台上铺有一层薄薄的地毯,吸走了她高跟鞋的声音。
谢美儿那翠绿的身子倚着阳台的雕花栏杆,一派优雅,额前有几根青丝随风微微的荡漾,眼波流转,笑意在颊边长时间的逗留,她伸手轻掩住嘴角,慵懒的风情尽显。
初七在离他们有两步距离的时候,识相的停下。
以谢美儿的角度,正巧面对着初七,她敛起眉目,打量的目光毫不遮掩的直直向初七射去。
安卿也随着她的眼光转身,在接触到初七的身影后,笑意已经敛去一大半。
“你怎么在这儿?”
他问的不客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很直接。
初七本无意来打搅他的好事,只是要确认他的安全,倒也没把他的扑克脸放在心上。
“那我在外边等着。”
她纯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在举脚欲离开的一瞬,听到谢美儿娇软的声音在哼哼:“安,我有些冷,要不我们进去吧?”
初七听得恶寒由心生,皮肤上立即竖起一层小疙瘩。
安卿没有多话,只是将自身的西装脱下来,很自然的披到她光洁白皙的肩头。那动作,在外人看来,是那般的珍惜,充满怜爱。
这几个令所有女人都无限向往的美好动词,就这样一下从初七的脑海中蹦跶出来。
很显然,他不是对每个女人都有这样的耐心和爱心的,最起码,在初七看来,他的这番动作,是真心的成分居多。
初七不再停留,伸手撩开纱帘,身姿款款的跨出了小阳台。
她跨出来的同时,留意了下另外的一个角落,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初七没有太多的心思分给其他人,只短短的几秒钟,便有条不紊的拿出电话给黑皮报信儿。
远远的,她犹如一株绽放在夜间的野蔷薇,冷傲而自持,独立在大厅的一角,环伺周遭,孤芳自赏。
不多会儿,安卿和谢美儿相携回到大厅,肖坤似乎早就了然他的动向似的,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初七声色不动的望着这两个男人,她注意到,肖坤的眼光打从一开始便没有在谢美儿身上停留。
这很不符合逻辑,按说,这样个大美女,即便是不感兴趣,男人至少也会看个一两眼,更何况,她刚刚和安卿是一起出现的,有什么道理能让他只注意安卿,而对谢美儿不屑一顾呢?
如果,这是早已预谋好的话,就能成立。
初七不由得又看了眼谢美儿,与她来不及收回的略带复杂的眼光不期而遇。
没有几个女人,能在初七这样充满赤裸裸怀疑和刺探的目光下坦然与她对视,而这个谢美儿,显然心理素质不差,如果肖坤把她当做另一枚棋子插到安卿的身边,倒是有些眼光的,起码比肖岚不知好了多少倍。
“七七——”
安卿凝眉,望着这个有些走神的女人,探手捉住她的皓腕。
初七即刻回神,莞尔一笑,略带调侃:“怎么,现下想起七七来了?”
身在江湖,演技很重要。说到这一项,初七自认还是应付自如的。相处这些日子,她已经很懂得进退,对这男人的脾性不说了解透彻,六七分总是有的,这也足够她在他跟前拿捏得当。
安卿略压眉角,斜睨了她一眼,将她扯近了些,近到能闻见她身上好闻的清爽味道。
这女人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她不喜欢涂脂抹粉,更不在身上喷洒香水,连平时洗头和洗澡的洗漱用品,都是用的最最清淡的味道,那味道混合着她的体味,说不上诱惑,却给人一种安逸的平和感。
初七并不做作的躲开,只是噙着一抹笑意的看着这男人接近,望进他深不可测的眸底。
安卿在她鼻尖的位置收了进犯的动作,悠然开口:“惯得你没个大小了是吧?”
她在心里数到三,别开眼,“不敢。”
女人轻哼,背部已经因为男人的靠近而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却不流露一分,和这个男人调情,说实话,很容易就会被他给牵着鼻子走,她还没蠢到那个地步,适可而止,才是她一贯的作风。
“安老弟近来是春风满面啊,这丫头想必是把你伺候的很爽!”肖坤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眼尾凌厉的扫了眼安卿身后的谢美儿。
又道:“下边人多,不好说话,上去聊会儿?”
“自然是客随主便了!”安卿牵起初七的手,示意肖坤带路。
后者不甚自然的看着相携的两个人,“你们的感情好到一刻也分不开了?”
初七无所谓,她的脸皮一向不薄,安卿都不介意了,她也就没什么好矫情的。
谢美儿的脸色有些难看,她不敢相信,前一刻,这个男人还当她公主般,对她照顾有加,他的外套甚至都还披在她的肩头,这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能撇下她不闻不问了?
难道是她消失的太久?还是她这样的出现方式不够震撼?又或者,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个没有一点女人味可言的小女子给夺去?
她咬着唇壁,第一次,她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因着有来历不明的初七在,肖坤稍有顾忌,他本想借此机会说服安卿出手,帮他摆脱掉眼前的困境。这几个月里,经由乾帮手上出去的货,十有八九都被缉毒大队截获,他无疑已经成了那只出头鸟,缉毒队不放过他,就连他在金三角供应商那里的信誉也遭受滑铁卢。
若能得到安卿的一臂之力,利润、人情,他自然一样都不在话下,想到前阵子在怒放发生的不愉快,他很是担忧,只怕当前这个年轻男人不能轻易的如他所愿。
“安老弟,有件事,我得跟你打个招呼——这段时间的风声紧,你也知道,前些日子我有批货,想从临溪转一转,还希望老弟你多关照啊。”
安卿换了个坐姿,一派轻松,“坤哥说这话,见外了不是?你能看得起这块地方,当是我安卿的莫大荣幸,我自当大开方便之门,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说,是吧?”
肖坤心中疑惑,这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