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托着腮,双眼无神的落在窗外,昨日自己的那番行为,一定让蒋向阳认为自己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吧?可是她管不了了,在母亲离开后,在哥哥嫂子的冷眼相待中,她早已受够了那个没有温暖的家。
现在的她,和一个孤女有什么区别?孤女好歹是无人记挂乐得自由自在,她却还有个嫂子整天不怀好意的惦念着她,虎视眈眈的想将她这个包袱丢出去。
记忆里蒋家的温暖,蒋母的慈爱,让她多么的怀念,不管蒋向阳爱不爱她?她都要赌一赌,她喜欢他,想照顾他,不是吗?
斜斜的秋风夹着丝丝细雨,仿佛一叶知了秋。
萧瑟的秋风卷起了满地的梧桐落叶,漫天的枯黄勾画出了季节交替的轨迹。
这么快,就已经是深秋时节了,景欣拉了拉略显单薄的外套,快步向校门口走去,母亲出事后,自己已经有十多天没有去看过蒋母了。
有人突然从一棵大树后面闪出来,一下抓住了她的胳膊。
景欣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疑惑的问:“向阳,怎么会是你?”
蒋向阳会出现在她们学校,着实让景欣吃惊不小,又一想,A大也曾是他的母校,有什么吃惊的。珊珊不是说过他曾为了一个小师妹去参加围棋赛吗?或许他只是来看他的小师妹的。
“景欣,我有事和你说。”
他拉着她往学校旁边的巷子走,景欣才看到巷子里停着一辆重型机车。
蒋向阳从车后架上拿过一个头盔递给她,手上一使劲就将她提上车,车子呜的吐出一串浓烟往巷口飞驰而去,景欣紧紧的抓住蒋向阳的衣服,这样飞速飚车她可不认为有多刺激,简直快把她的魂都吓掉了。
她的手指抓得很紧,太用力的缘故手尖都微微泛白,脸隔着头盔贴在他厚实的背上。
车停在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景欣打量四周,这里应该是城郊结合部的厂区,四周遍布着化工厂房,高耸入云霄的烟囱向外吐着着黑色的烟,废弃的燃烟将天空染黑一大片。
蒋向阳走进了路边的一个小茶馆,景欣也跟了进去,这里会有茶馆真是奇怪,喝茶不都讲究情调吗?建在这堆化工厂中间,光是刺鼻的异味就让人倒味口,哪还有心思喝茶。
茶馆进门的吧台里坐着个年轻的女人,见蒋向阳见门,起身娇声道:“向阳,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盈盈身姿从吧台后闪现,景欣抬眼打量,好一个漂亮的女人!
一头粟色的波浪长发垂到纤细的腰间,薄尖的瓜子脸上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恍若会勾人心魂。微微上扬的樱桃小口不点自红,女人的身材很丰满,比例匀称,傲人的胸,翘挺的臀,这应该就是蒋向阳口中的波霸女人吧?
景欣有些自卑的低下了头,蒋向阳转身拉过她,带到一个隐蔽的包间。
呯的一声门在身后关上,也阻隔了门外年轻女人略显好奇的探寻眼光。
景欣打量她的同时,红菱锐利的目光也锁住她,想她阮红菱十四岁混迹于各大娱乐场所,美女她见得多了,身材好的,脸蛋靓的,气质动人的,她几乎是整日穿梭在这些红颜胭粉中。
眼前的女孩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清纯,浑身带着不识人间烟火的脱俗,柔顺的长发披到腰间,皮肤白晰细嫩,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一双美眸,似纳尽了天地间的精华,灵动之气在滢滢眼波中流淌。
她低头的一瞬让红菱想起了那一句,好像叫什么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甚凉风的娇羞。将小女孩的含蓄、娇柔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叹了口气,这样的女孩,怕是铁石心肠的蒋向阳也无法拒绝她的光芒吧。
狭小昏暗的包房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蒋向阳说找她有事,这会却只是闷坐着抽烟,隔着缭绕的烟雾,犀利的视线肆无忌惮的停留在她脸上。
景欣局促的握紧了拳头,手心里都是滑腻的汗,她在等他开口,越快越好,房间里太过于安静了,静到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怦怦狂乱而无节奏。
蒋向阳将烟按灭在桌上,若有所思的眼神投在她身上,半响,他起身越过小几停在他身边。
毫无预兆的拉起呆愣着的景欣,温热的唇狠狠的落在她的唇上。
景欣头脑里轰的一声,灼热燃烧不已,辐射到四技百骸,激越震荡的感受让她战栗已。
他的气息瞬间席卷了她的嗅觉,一时间只觉得气味里都是淡淡的烟草味和着清新的草香。原来烟草味并不似她想得那般难闻,相反她好像还蛮喜欢的。
景欣的手抵在他的胸口,他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头,忍不住低咒一声,妈的,这女人就不能长高点。
道不尽,说不明,他现在只想不顾一切狂烈的亲吻她,炙热的似乎要将他和她都燃烧。
他与她,都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沉沦,沉沦,任由这个吻带给她们感官上全新的悸动。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得滂沱,啪啪的敲打着玻璃,汇聚成一条条细小的水帘,室内荡着小小的温馨,景欣偎在他的怀里,一张小脸上情迷意乱的红潮还未褪却,她挪了挪身体,更紧的依偎着他。
“景欣,我母亲恐怕熬不了多久了,她希望我能和你结婚!我,我们尽快结婚吧。”蒋向阳的声音在头顶淡淡的响起。
景欣猛的从他怀里退出,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骤然放大的瞳孔里是毫不掩饰的诧异,又带着些许疑惑与惊喜。
她在他眼中探寻,他的眸里澄澈如秋水,无爱无恨无波无绪,蒋向阳似乎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平淡至极的一句话。
她似乎总也搞不懂,他如何轻易就能将狂热与冰冷划分的这般干净。
跳动的火焰在她窄窄的瞳孔里渐渐熄灭,如流星般极快的划过,刹那的灿然,悄无声息的陨落在寂夜。
她的黯然她的失望尽被他收在眼底,心头掠过类似于歉疚的复杂情感……
蒋向阳知道她要什么,只是他清楚自己给不起。
景欣低低的唤了句:“向阳,我们结婚吧!”
有些心酸,有些黯然,有些若有若无的怅惘。
他终究愿意娶她,却与爱情无关,只是因为他的母亲,只是为了尽孝,她的这场赌,未拍案,便已知结局。
可是她依然愿意嫁给他,依然愿意陪着他,依然将孤独飘泊的心寄托在他温暖的怀抱。
“景欣,你知道我本来不愿意结婚的,我这样浪迹天涯的人,女人对于我来说即是奢侈品,又是负加品,你跟了我,我也保证不了给你多好的生活,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希望你不要将心思寄托在我身上,那样你会失望的,景欣,你明白我说的话吗?”这是事实,蒋向阳认为有必要让她知道。
景欣不语,轻轻的点头。
他叹了口气:“景欣,结婚后十年内我不希望要孩子,你跟着我受苦就够了,没必要再制造出一个生命受这份罪,万一哪天我死了,对你对孩子都是残忍的,景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景欣依旧不语,她将自己的脸狠狠贴到他衣服上,让泪水肆意的流淌。
蒋向阳知道她又在哭,拉开她,伸出手指有些粗鲁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女人,这个女人总是在他面前哭,她的眼泪让他有些无措的慌乱。
“景欣,别哭了!”他又开始沉着脸凶她。
景欣脸上的泪流得更凶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觉得难受,心里的汪然大海早已倾覆。
“向阳,我知道了。”她泪眼迷离的望着他的眼,声音哽咽。
蒋向阳一潭幽黑的眸子深邃的似要流出墨汁来,大手按住她的头,将她紧紧贴在胸口。
他在心里暗暗起誓,景欣,只要我生一天,就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
誓言如风,终究有几个男人的誓言靠得住。
岁月无情,沧海桑田都能被转换,小小的一句誓言又如何会永垂不朽。
今日深情,他日这情或将成为杀人于无形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