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远明涧淌霞光,望苍茫大地,雾霭沉迷。
秋风静静地吹过,光秃的树枝被风吹得劈啪作响,池水被风吹起一层又一层的水晕,傍晚的落下染红满是落叶的地面,院中的仆人立马将落叶扫干净,因为他们怕极了他们的主子。
那个权倾朝野,冰冷无情的少年丞相。
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三天前从柳大人的婚宴回来之后就变得比以前更加冰冷无情,仿佛这世上的一切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联。
漆黑的眼珠是一成不变的冰冷,墨发的尾梢似乎挂满冰霜,浑身所散发出来的冰冷之气可以令人胆战心惊。
阳光照进冰冷的书房中,赵管家恭敬地站在书桌前不敢喘上一声,“老爷,府外有人求见。”沈傲没有抬头,她看着书桌上的奏折说道:“去把他请进来。”赵管家点头,脚步很轻地走了出去。
温暖的太阳光线仿佛照不到她的身上,她的眼神冰冷阴厉。她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然后放入木架上的瓷瓶中。
纸条顺着瓷瓶的暗道滑入了丞相府下的地宫之中。
红色的身影快步进入她的书房之中,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沈傲的太师椅上,“沈傲,你已经三天没有去上朝,朝中的大臣说你恃宠而骄,狂妄到不把陛下放在眼中。”
“是吗?”沈傲没有回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把那些大臣的名字写下来。”
书架旁,沈傲仔细地看着手中的账本,她仿佛没有听雷云的话又仿佛听得很认真。那些骂她的大臣还真是给他们自己找不自在,难道不知道有仇必报是她做事的标准吗!还真是傻得往她的枪口上撞。
雷云走到沈傲身边,目光直视她的眼睛,“沈傲,你变了。”以前的沈傲固然冷漠,可现在的沈傲仿佛就像……没有心一般的冰冷。
额前的碎发扫过沈傲的眼睛。沈傲回过头看向雷云,眼神清澈却让雷云觉得她仿佛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人。
因为无欲,所以无情。
“那你就选择自己所认为的吧。”……那样的声音平静如水,冰冷如她。
沈傲放下手中的账本走出了书房,“记住把那些人名字记下来,把和龙景文走得近的用朱红标出来……”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雷云的视线中……
清晨,空气中还下着淡淡的白雾,丞相府的密林中树木的绿叶早已凋零,地上满是枯黄的树叶,因为长时间没有打扫所以才显得十分荒芜。
忽然,一道强劲的剑风在林中扩散,地上的落叶全被这凌厉的剑风扫到百丈之外,甚至连那粗壮的大叔被狠狠地拦腰砍断。
这样恐怖的内力仿佛能够瞬间杀掉所有的人。拥有这样的内力希望不要是什么邪魔歪道,否则必然是人间浩劫。
许久,林中的声音才渐渐地小了下来。一身劲装的沈傲走了出来,黑色有着精致暗纹的袍服穿在身上,手腕处紧紧勒住,紧密的腰带将她的身形勾勒得玲珑有致。
沈傲接下腰带,黑色的袍服立马变得宽松起来,让她的身形看上去与男子无异,一根银白色的袍服将她的墨发高高扎起。
肌如樱花,瞳如星辰,朱唇嫣红,齿如皓雪。这的确是一个美丽到让人窒息的女子,可是她漆黑微带金色的眼珠看上去冰冷无比,她嫣红的樱唇更是被血染红了一般。
她同样也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女子。
清秀的面孔遮住她绝世的容满,只不过她浑身冰冷的气质却像无形的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让人窒息的冰冷。
或许深傲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有哪里不对,又或许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又变化。
那一晚金灿灿的光线仿佛藏着毁灭所有的力量。那样耀眼的光芒看一眼便会灼伤眼睛,金灿灿光芒映照着叶上的仿佛也是金灿灿的,玉琴是金灿灿的,木栏是金灿灿的……
然而,沈傲却不记得那晚千尘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地上的落叶风吹得沙沙作响。沈傲顺着密道走回了丞相府,一样的身影,不一样的心。
“老爷,用膳了。”蕊雪一脸温柔地站在沈傲的身旁,心里却是深深的不满。
自从洞房花烛夜之后沈傲便没有再在她的房里留夜,她原本是想怀上沈傲的孩子再慢慢对付绿荷,可是绿荷被送进了皇宫,这让她无计可施,而自己的肚子却始终不争气,一直没什么动静,这怎么能让她不急!
沈傲点头,慢慢踱步坐在了板凳上开始用膳。
蕊雪也坐到了沈傲身边,旁边的侍女立马帮二人盛上早膳。
看着非常丰富的早膳,沈傲皱了皱眉毛说道:“难道本相没有说过早膳尽量清淡,还是你们一个个耳朵不想要了?”
侍女被吓得跪在地上,连忙向沈傲叩头,“老爷饶命,老爷、若是不满意,奴婢现在就去换,老爷饶命。”
侍女哭得稀里哗啦,蕊雪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心有不忍,“老爷,饶了她吧,妾身是看老爷最近太忙自作主张将菜给换了。”
沈傲回头冷冷地看着她,口气冷漠,“这丞相府还是本相说的算吧,你不要给本相自作主张。”
蕊雪愣愣地看着沈傲冷漠离去的背影,心痛成一片。沈傲竟然对她如此冷淡……
秋日冰冷的阳光懒懒地照进了大殿,宽敞的大殿被照得明亮。
“爱卿们有什么事吗?”龙浩天看着殿上那个黑色的人影,眼底有着黯沉的光芒闪过。“陛下,臣有事启奏。”沈傲站了出来,墨发顺着她的动作飘动。
她的语气冰冷。她看着台上那个无比尊贵却和她关系匪浅的男人,她的心里一片平静,似乎他们之前的那些事就像吃饭一样平常,那样的感觉就像……身体内仿佛有什么死去了……
龙浩天一怔,他讶异于沈傲的冷漠,讶异于她平静如水的眼眸。他觉得这样的沈傲平静到让他的心变得十分慌乱。“沈爱卿有何事要启奏?”
沈傲拿着奏折走了出来,将奏折交给了身旁的小太监,“启奏陛下,臣要说的事都在写在奏折上,请陛下过目。”龙浩天向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立马将奏折递了上去。
明黄色的奏折下龙浩天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仿佛承受着什么巨大的愤怒。“啪——”的一声,奏折被他扔在了地上,阴沉的目光扫过大殿上的官员,“李啸虎、张荣、朱宣杰、杨明,你们全给朕滚出来。”
被点到名的四人立马站了出来,看到龙浩天的面色十分不善,后背立马变得冷汗涔涔。
“你们给朕自己好好看看丞相的奏折写了些什么!”龙浩天吼道。四人中张荣立马走了上去,将奏折拾了起来,在看到上面的内容后脸色立马变得苍白。
张荣立马跪了下来,头狠狠地叩响地面,“陛下明鉴,臣绝对没有和其他三位大人运私盐,这些全都是丞相诬陷臣和其他三位大人,请陛下明鉴。”
沈傲冷笑。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张荣,因为她知道这四个人一直与龙景文走得很近,龙浩天即使知道他们没罪,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陛下,这种事情还请陛下明察,四位大人都是朝中的大臣,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龙景文立马站了出来替四位和他关系匪浅的大人说话。
“陛下,臣认为还是将几位大人送到刑部来处理,等到事情查明后,陛下再定夺也不迟。”沈傲拿过张荣手中的走着,慢慢走上了台子,她走得很轻。
可是,即使那声音再轻,殿中的百官还是觉得那样的声音如同雷鸣。
沈傲当真狂妄得连陛下也不放在眼底!
那个台子除了历届的册封皇后大典皇后可以上去,就再也没有人可以上去那个台子,即使是在受宠陛下恩宠的大臣也不可能上去。
而如今沈傲却在陛下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走上了台子,将明黄色的走着放在龙浩天的桌子上。那样得毋庸置疑,仿佛是在逼着龙浩天就范。
秋日的阳光温暖却带着丝丝冰冷。大殿中的沈傲拿着明黄色的奏折走上了台子,周围的太监仿佛是被她吓到而没有去拦她,只有任由着沈傲走了上去。
龙浩天的眼底闪过一丝暗光,他看着步步向他走来的她心居然跳动得飞快,恍惚间他希望走过来的是身着嫁衣的沈傲而不是身着官服的沈傲。
风轻轻吹过,光秃的树枝依然被风吹得劈啪作响,阳光打下的阴影依旧阴暗不定,宽敞明亮的金銮殿中依旧安静得恍若没有声音,沈傲和龙浩天静静地看着对方。
忽然,龙浩天邪魅的一笑,手拿过沈傲手中的奏折,“那这件事就交给丞相办,希望丞相不要让朕失望。”
大殿中的百官再一次被龙浩天的话惊到了。陛下对沈傲的宠爱也太过分了,沈傲这样狂妄陛下都不治他的罪,还帮着解决那些说沈傲坏话的人,谁不知道这刑部归沈傲所管辖。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今天被沈傲拎出来的四个人正是昨天说他坏话的人。对于沈傲的狂妄他们是敢怒不敢言,沈傲的权利他们是望尘莫及,陛下对沈傲的宠爱他们也是没有,他们又如何和沈傲作对。
“退朝——”林公公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沈傲也默默地走了下去,朝中的大臣也全部都给她让出一条路。
潮湿阴暗的大牢中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大牢深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呼夹杂着辱骂的声音,“沈傲,你这个卑鄙小人,你陷害忠良,你不得好死……”
牢中有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坐着,微笑着看向前方骂她的人,漆黑的眼珠没有任何温度。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夜光杯,在黑色的牢房中发出淡淡的光芒。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到沈傲的身边,恭敬地说道:“丞相,张荣晕过去了,是否还要将其他三人带来。”
淡色夜光杯轻轻侧过,杯中的酒缓缓倒在了地上。身材魁梧的大汉心惊,那是陛下赐给丞相的西域贡酒,丞相竟然将它倒在地上。
沈傲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酒全部倒在张荣的身上。张荣立马被这钻心的疼痛弄醒,大喊出声。
“看到没有,这不就醒了,今天不能让画押,你就提头来见本相。”沈傲扔开手中的酒瓶走出了大牢,身后的小厮立马跟了上来,“老爷,柳大学士在相府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