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的雨丝纷飞地掠过宏伟辉煌的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通往大殿的宫墙两侧,威严的士兵安静地守在那里,雨水沿着他们铁灰色的铠甲缓缓落了下来。
透过漫天雨雾,可以看见宫门口站着一队毕恭毕敬的宦官。风轻轻地吹动他们轻盈的宫服,窸窸窣窣的衣服声在雨中沙沙作响。
雨雾中,一个武官急急忙忙沿着深红色的宫墙,冲向了那座灯火通明的大殿内。
“禀报陛下,边疆三千里加急快报——冷将军(第一章出现那个冷将军)击退了匈奴,我军大获全胜。”
“好,太好了。”龙浩天激动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了出来,他拍了拍武官的肩膀,大笑着走出了宫殿。
龙浩天身穿龙袍,头戴皇冠,墨色的龙袍上绣着一只金线的飞腾的龙,此时那金线飞龙闪出耀眼的光泽。
他是皇帝,他是一国之主,今天过后他还会拥有自己的心爱的女人,成就一个帝王的江山与美人并得的传说。
龙浩天微笑着,大步流星地向册封大典的中心走去。
………
凤仪宫中,散发着一丝淡淡清雅的桂花香。一群宫女正在帮沈傲上妆,一边为她系上花样复杂的皇后礼服,披上华锦,一边将她乌黑的青丝梳起一个复杂的发髻,插上各种不同的名贵发簪,最后带上金光灿灿的凤冠。
沈傲挥了挥手,示意所以宫女们退下,包括彩悦和小蝶。
偌大的凤仪宫恢复了一片安静,桌上的香炉发出淡淡的檀木香,玉制的屏风后还能隐约能看见她窈窕的身影。
她拿着一个包着明黄色布的东西走了出来,将那件东西揣进了怀里。又坐到铜镜前进行化妆的最后一步程序——贴花铀。
她很慢很仔细地将金箔、云母片、鸟羽一点一点黏在光滑洁白的额头上……直到额头上出现一朵小小的、美丽的小花。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对着门口喊道:“彩悦!”
彩悦应声走了进来。
“去帮本宫备撵。”她淡漠地吩咐道。
临走前,她看了一下镜子里那个笑颜如花的自己,又摸身上的玉玺。
长发及腰,肌肤美如樱花,艳红的凤袍衬得她愈加妩媚动人。
今天,所以的一切都将结束,她荒诞而可怜的梦,她无望而无聊的爱情,甚至她将帮她师父来偷金阳国的玉玺。
大殿上内,无数的宫女和宦官在大殿内忙来忙去,来来往往地穿梭在大殿内,在大殿的石道上铺着长长的大红色的地毯,在一张桌子前的忙碌着。
皇宫内热闹非常,火色的灯笼将整个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所以的人都忙于今晚的册封大典,所有人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宦官尖细的声音刺耳地穿透着宫墙,在皇宫每一个角落响起:“册封大典开始——”
刹那间,烛光、笑语、丝竹之声慢慢由大殿传到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顿时觥筹交错、把酒言欢,乐声喧哗。
沈傲慢慢端起酒杯放在唇边,她看着身旁这一个一杯又一杯,喝得红光满面的龙浩天,脑海里有一种复杂情感,手却不自觉抚向身上的玉玺,手心微微沁出了冷汗。
不过她不在乎了,从她下定决心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这件事完成,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个荒诞的夜晚结束。
这时,殿门口传来宦官的声音,“常佳乐戏团为册封大典呈现歌舞,请陛下、娘娘观赏。”
宦官语毕,只见衣袂飘飘,一队带着面具的伶人翩然而到,在奢华闪灵的大厅中翩翩起舞,洁白的衣角恍若要在这样的夜晚消失。
他们的舞很美,恍若漫天飞舞的樱花带着冷冽的蔷薇香气。远在台上的沈傲看着伶人中的一个,她的眼神冰冷,手紧紧抓住艳红的凤袍。
她认出了那个人,那样冷冽的蔷薇香气,那样优美的舞姿……
只有沈傲知道那个人在做什么,他想要一个国家的玉玺。
沈傲的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金樽杯,看向身旁的龙浩天。
等到表演结束,龙浩天大笑着说道:“好,跳得好,吩咐下去统统有赏!”
忽然,沈傲站了起来,她绝美的相貌让众臣的目光全部被她吸引过来,大殿一下变得十分安静。
她对着龙浩天微笑,将酒杯高举过头顶,“前贤都曾为匈奴之事而劳神,今日陛下已经完全将匈奴大败,豪情逸致,不知胜前贤多少!为此,臣妾要为陛下庆贺,还有……”她俯下身子,在龙浩天的耳边软语道:“今晚臣妾要陛下的江山。”
柳如墨的手指颤了一下,他不知道沈傲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龙浩天看着沈傲会意笑道:“好,诸位爱卿与朕一起举杯!”
“臣等遵命。”所有的人一齐举起酒杯与龙浩天共饮下这杯酒。
龙浩天坐了下来,台下的伶人又开始跳舞,飘渺的舞姿在殿中如梦似幻,似乎是将毕生所学的舞技都使了出来。
他一直饮酒,他的双颊漆满了粉红,他双眼迷离地看着沈傲,“傲,你不会骗朕吧?”沈傲一惊,微笑着看向他,唇角的笑容妩媚而端庄,“陛下,你喝多了,臣妾扶你回宫吧。”
悠扬的乐声渐渐飘远。龙浩天搂着沈傲站了起来,看着台下的林公公,“小林子,你帮朕善后,朕和朕的皇后先回宫了。”
林公公点头领命,目送着沈傲和龙浩天回宫。
偌大安静的风衣宫内烛火轻轻地跳跃着,风一荡过,烛火摇曳地更加急速。沈傲将龙浩天扶回了床,听着他已经熟睡的呼吸便放下了心来。
窗外,响起悠扬的琴声,悠扬的琴声宛若秋水一般荡进心田,就像是漫天飞舞的樱花慢慢变得温柔,落在了微湿的青石板上。
宫内,沈傲最后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龙浩天,然后拆了头上的凤冠向宫外走去。
或许这一走就永远不会回头,也永远不能回头,也或许她从未想过要回头。
宫门外,随着她的接近,琴声越来越慢,她的步伐也越来越慢。终于她在永和宫的樱花树下看到了那个弹琴的男子。
十月的秋风吹荡着樱花漫天飞舞,洁白晶莹的樱花轻轻地飞跃在千尘的眉间、鼻尖和手指上,似乎那样美丽的樱花就是从千尘的身体里出来的。
极度的美丽。
沈傲震惊地看着树下的男子,一身雪衣的千尘静静地坐在樱花下弹琴。树上的樱花轻轻地飘荡在她的眉眼间。
琴声时而激烈,时而温柔,像是对一个人的怀念,又像是对一个人的憎恨,像是对世俗红尘的怨恨,又像是对情感的崇敬。
沈傲怔惊,她从未听过如此矛盾的曲子,可是这曲子却执拗地谱出了人纠结的情感。
他似乎没有觉察到沈傲的到来而始终在那里弹琴,直到一曲毕。
“拿到玉玺没?”
“拿到了,那炼火呢?”沈傲拿出先前偷来的玉玺放在手心,冰冷的眼神直视千尘。
千尘微笑着从袖口中拿出来一个雪白的小瓶子对着沈傲说道:“这就是天下巨毒——炼火,你要它作甚?”
透出漫天飞舞的樱花,沈傲拿着手中的玉玺慢慢靠近了千尘,“那你又要玉玺作甚?”
千尘没有说话,他细细地看着沈傲眼中的冷漠,手抓住她的素手揭开她衣袍的袖子,看着她玉臂上的一点朱砂,笑了出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徒儿不知。”沈傲缩了回了手,不去看千尘有些诡异的双眼。
“这是让你没有心的证据……你看多美的朱砂,和你一样美丽。”他冰冷的声音像是魔鬼的呼喊,带着无尽的冰冷,即使是付出所以也要将她拉进地狱的呢喃。
优美的唇贴在她的耳垂上,呼出的冰冷的气息似乎要冻结她的心脏。
模糊的记忆中,她似乎看见那一刻极美的樱花树下,他离去的风华绝代的背影,那样美丽却无情的背影……
黑夜中,夜风带动夜雾似乎要侵吞所有仅剩的光芒,似乎要让整个世界变成一片黑暗。
她像是得到了某种预告似的,回头向身后看去……
冷冽的秋风下飘着淡淡的细雨,纷飞的细雨如同破碎的心一般。
而那个黑色的身影却像是要了她的命……
…………
黑暗的夜风中,一个黑色的身影孤零零地站着,似乎汇聚了全世界的落寞和哀伤。
他漆黑的墨发似乎是被雨水打湿了,湿漉漉地墨发贴在脸上,映照出他有些诡异的漆黑的眼珠……
那个身影怔怔地站在原地,恍若雕塑一般没有一点点生气,苍白而纤细的手在身侧紧紧地收紧……他似乎在生气又似乎在害怕……
微风吹起了永和宫前那人洁白的衣角,白色的衣角随风飘荡,似乎是以为他看不见,所以飞舞的更加肆虐……
“傲,你果然还是背叛朕了……”他冰冷的声音如同掉进绝望的枷锁,却又带着最后的期冀。
有些自嘲、有些失望、有些凄然……唯独没有对她的……恨意……
而那样的声音让她呼吸停住,她的脑袋有一种强烈的眩晕感……